等第一锅藕夹炸好, 用篾条编制的笊篱全部捞起来放在黑陶钵里沥油,甄四郎就迫不及待的嚷嚷了起来:“阿娘!儿要吃!”
话音刚落就要伸手去拿, 被慕清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等会儿!你个傻孩子,刚出锅的, 油还热乎着, 小心烫!”
“儿不怕!”
“不怕也不行!”慕清随口胡诌说:“烫在儿身,痛在娘心, 你不烫我烫!”
甄二郎也说:“四弟,藕夹上面还有很多油呢, 等油都滴到钵里后再吃。”
甄三郎舔了舔唇, 翻了个白眼:“就是, 这么多油, 要是滴在地上多浪费,这些油可以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甄四郎望着热油直往下滴的偶家, 咽了口口水, 眼巴巴的看着油一滴一滴往下落, 恨不得上面的油能够立刻沥干了才好。
等油沥的差不多,温度也不那么烫了, 第二锅藕夹也即将出锅,慕清对甄二郎说:“拿几个碗来。”
甄二郎连忙跑到篮子里拿了几个黑陶碗来,慕清一看, 才三只碗:“这里这么多人, 三只怎么够?再拿三只?”
这次不用慕清说, 甄三郎兔子似的哧溜就跑过去伶俐地拿了三只碗在锅台上一字排开。
慕清将几只碗里一人放了一块藕夹, 藕夹基本都差不多大,但也有粗细之分,粗的当然要大一点,慕清便将大一些的放在甄博文和甄二郎碗里,其余的都按年龄来放大小,甄四郎年龄最小,自然是最小的一个。
甄四郎十分不满的大声嚷嚷:“阿娘,为什么我是最小的!”
“因为你人最小,做的事最少,你大哥最大,你二哥做的事最多最重,你说他们该不该吃最大的?再说你肚子这么小,现在就吃饱了,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甄四郎鼓着嘴巴,满脸不高兴地说:“我吃得下!” 言罢拿起自己的碗,用筷子夹起藕夹,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好吃的他都忘了生气,眼睛都快活的眯了起来。
甄二郎没想到他能分到最大的一块,高兴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以往他都是在大哥四弟的后面,甚至连三弟都不如,没想到这次阿娘居然把最大的一块藕夹给了他,还说他在家里做的事最多最重,原来他为这个家的所有付出阿娘都看在眼里。
甄二郎特别高兴,高兴的眼眶都热热的,想要哭。
慕清将第二锅炸好的藕夹捞起来放进钵里一抬头,就看到面容黝黑的甄二郎一双圆溜溜的虎目里盈着水泽的模样。
她没忍住,伸出筷子又给他夹了一块:“大过年的,可不能哭鼻子,你为这个家做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呢,现下你哥还在读书,家里就你一个壮劳力,家中重活累活都是你在做,好儿子,辛苦你了。”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甄二郎的头……,手一顿,向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指着其中一个碗说:“给你二妹拿一下,还有这个,是小甄香的,有点烫。”
甄香草在灶下烧火,她没想到连她也有,经过这三个月,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诚惶诚恐的怕慕清了,见甄二郎递过来,火光的映照下,她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羞涩的浅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清,将藕夹夹到慕清嘴边:“阿娘,你也吃。”
慕清对她的举动很是熨帖,小小的咬了一口尝了尝:“嗯,味道还行,你吃吧,这里还有许多,我有呢。”
甄香草这才高兴的笑了一下,夹起藕夹小小地咬了一口,好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等到藕夹全部做好,甄博文已经回到房间继续看书去了,甄二郎去将水缸里的水挑满,再将家里打扫一遍,甄香草则在慕清的指挥下,将萝卜切成丝,剁碎和碎肉馅搅拌在一起,搓小肉丸子,甄三郎去割草喂羊,由甄四郎在灶下烧火。
切成小指长短,幼儿小指粗细的面条倒在油锅里一炸,鸡蛋混着羊奶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随着面条被炸的金黄酥脆,慕清将这口感类似天津麻花的零食全部捞了上来。
此时一锅荤油只剩下了小半锅。
甄四郎这么勤快的留在厨房烧火,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能够吃到甜的面食,看到面食出锅,连忙跑出来睁大了眼睛问她:“阿娘,这是什么?”
他指着被捞出沥油的金黄色面点问。
“这叫馓子,一般是寒食节的时候做。”慕清做的这个其实也不是馓子,馓子是整条面放锅里油炸,也不会切断,面条也比慕清炸的这个细一点。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具体叫啥,小时候见老爸炸过,老爸还会在上面撒一些芝麻,更香。
等馓子凉了后,甄四郎迫不及待的先尝了几根,甜香甜香的。
这时候慕清去想起席瑞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