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儿、突骑、突阵等军既然接受了改编,已是夏军,那么大伙的身份也都是夏官夏将了,与李承约甚至符存审份属同僚。
大开城门,接纳友军入城,仅此而已。
「还是冯司马老成,不然我可要闹笑话了。」李存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吩咐道:「速速开门!」
命令很快传到了城下。
晋阳城规模庞大,分东、中、西三城,城内又有大明宫城、晋阳宫城、仓城三座独立的城池。严格来说,晋阳可以称为六城。
整个晋阳外郭周长四十二里,在唐时仅次于长安、洛阳,是为北都——相比之下,汴州城周就只有二十里,很多小县城甚至只有数里。
晋阳城高池深,十分坚固。城墙周边,还有整整五座卫城,与晋阳三城互为犄角——这五座卫城,应该都毁于历史上的五代兵灾了,此时尚在,不过空无一人,没有兵丁驻守。
晋阳开有二十四座城门。城门之多,也是非常罕见的,但考虑到晋阳三城庞大的规模,这么多城门又显得差不多了。
历史上赵光义攻克晋阳后,将这座难以攻克的雄城彻底拆毁,以防有人再割据晋阳起事——后唐、后晋、后汉、北汉,可都是起于晋阳。
北宋后来又重建了晋阳城,但规模远不如之前。城墙又矮又薄不说,城周也只有十一里,城内无仓城,城外无卫城,不再具备长期坚守的条件,不再是那座五代时让人望之兴叹的雄城。
保宁军将士们的动作很快,一共开了南北两座城门,即:大夏门、延夏门——晋阳古称大夏,以夏作为门的名字其实也很正常。
汹涌的骑兵顺着
敞开的街道冲进了城内。
符存审抬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心中感慨万千。
这样一座堪做都城的雄城、坚城,就这样落到他的手里了?
如果晋人在城内堆满积储,再多征召一些丁壮协助守城,要死伤多少人命才能攻下来?
他不敢想象。五万?十万?还是更多?
万幸圣人文韬武略,晋阳得以不战而降,善哉善哉!
「带我去见李克柔!」符存审长笑一声,吩咐道。
李克柔匆匆赶到了楼烦监牧城。
这座城池不大,也有些破败。本是楼烦牧监的驻地,前唐时就有了,历任河东节度使断断续续修缮了一些,传到李克用手里时,已经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此时牧场之内其实已经没多少马了。管理不善、战争消耗、投入不足以及监守自盗等行为,耗尽了楼烦牧场最后一丝元气,一如这会的河东。
破城所在的山谷之内,已经修起营寨,许多军士在那东张西望,探头探脑。
李克柔甫一抵达此地,就猛地心中一沉。
这不像有秩序的样子啊!
「留守来了!」
「留守来啦!」
有武夫看见他们,在城头大声呼喊了起来。
袁建丰左看右看,心中有些不安,低声说道:「留守,有些不妙。」
李克柔嗯了一声。他又不傻,如何看不出来?整个营垒、城池看起来乌烟瘴气的,不像有人做主的样子。
片刻之后,城头上来一将,大声道:「可是李留守?」
「你是——」李克柔手搭凉棚,眯着眼睛仔细分辨了一番,迟疑道:「石绍雍?」
「末将正是石绍雍。」石绍雍苦笑了一声,道:「司徒在城内,请君入内相商。」
「吾兄为何不来见我?」李克柔问道:「周德威呢?是不是还在岚州?」
「周将军在岚州养伤呢。」石绍雍说道:「还请留守入内商议大事。」
话音刚落,东门已经打开。
李克柔犹豫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下了马匹,步行往前。
「留守!」袁建丰拉住了他,缓缓摇头:「不可。」
李克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只见他轻轻掰开了袁建丰的手指,躬身一礼,道:「还请袁将军在外稍待。若有不谐,径自离去可也,我不怪你。」
「留守勿要感情用事。」袁建丰急道:「城内很可能已经哗乱,去了后果难测。」
李克柔不听,一边向前走,一边道:「将士们未必铁了心闹事,或能说服。你可遣人绕道向西,看看岚州什么情况,很久没有音讯了。周阳五是信人,他若还在,岚州乱不起来。」
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道:「河东的元气,经不起折腾了。」
说罢,掉头向前,进了楼烦监牧城。
袁建丰勒着马缰,在山谷中兜来兜去。
五百骑跟在他身后,默默看着。都是老武夫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克柔心忧兄弟死活,同时也存着立功的念想,故孤身一人入城,试图劝服乱军。但他们可不想冒险,甚至心理像长了野草一样,跃跃欲试。
袁建丰敏锐地感觉到了手下军士的不对劲,呼喝一声,带着他们撤到了数里之外,同时飞报晋阳以及代州——给李存贤报告有屁用,还不如直接向圣人汇报,说不定能简在帝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