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之后,他将诏书交到朱叔宗手中,道:“朱枢密,此诏中书省有留档,这一份请枢密院妥善保存,后面就走调兵流程吧。”
“臣奉诏。”说罢,当场写了一份回执给柯崇,几位枢密使、枢密副使纷纷在回执上落笔。
做完这些,朱叔宗立刻命令枢密院录事、主事、主书等僚左起草调兵文书。
这个其实很快,因为一应准备早就完成得差不多了。片刻之后,一位录事便将文书呈递了上来。
朱叔宗看了看后,觉得没问题,便道:“诸位。此番事急从简,太傅特许只需我等四人签字用印。军情十万火急,须臾不可耽搁,这便开始吧?”
说完,第一个签上名字,用上印鉴。
胡真、杨悦、王卞依次接过,仔仔细细看完,然后落笔签字,用印。
至此,这份调兵文书便已经生效了。接下来,南衙枢密院将派出两名录事快马赶往偃师县天德军的驻地,下令大军出征。
与此同时,一应粮草、器械、军资,也有相应仓城调拨——无枢密院之令,仓督可拒绝军队索要。
“不过调一军而已,也这么麻烦。”事情办完后,杨悦摇了摇头,忍不住抱怨。
“杨老将军切莫玩笑。”胡真苦笑道:“大国之制,合该如此。”
胡真是降人出身,在杨悦面前没什么脾气。
这老头嘴巴不饶人,偏偏资历很老,战功赫赫,胡真还真不敢得罪他。尤其是在听说夏王初起兵,征讨拓跋思恭时,便是榆多勒城镇使杨悦率五千步骑投效,一举奠定胜局。不然的话,那一仗的结局,还很难说呢。
有这个情分在,无论杨悦的嘴巴多臭,都少不了他的富贵。
“其实吧,当年我在河东时,衙将出征便是这么做的。”朱叔宗说道:“节度使下令,都虞候司调兵,供军使提供粮草,衙将领兵出征。乾符末,康传圭为河东节度使,张锴、郭朏为其杀于城中,便是手头无兵,只能任人宰割。李全忠率军出征,回师时造反,幽州节度使李可举自焚死。若在平时,李全忠也无这等接触大军的机会,只能被李可举治罪处死。”
“是极,是极。”王卞资历一般般,这时候只能笑着打圆场:“殿下都要开国称制了,自然要正规起来。”
“阿谀奉承之辈,一点不像个武人。”杨悦讥讽一番,走了。
朱叔宗笑笑,都知道这厮的脾气,懒得计较了。
国家制度一点点完善起来了,甚好,甚好啊!
“今岁科考,派何人主考?”殿外春寒料峭,殿内温暖如春,何皇后问道。
“礼部尚书裴禹昌可也。”邵树德说道:“此事中书门下自行操办,你不用过问了。”
邵树德有一个好,他非常康慨,喜欢与人分润好处,统战能力较强。
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答应人家的好处,就会兑现。至于自己的儿孙会不会如同李治那般剥夺宰相的权力,他管不了。太宗活着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儿子有那么多想法。
“哦。”何皇后心事重重,又随口问道:“此番出兵,为何不亲征?”
“在大事完成之前,我哪也不会去。”邵树德很直接地说道。
对他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禅让称帝更重要了。
这也是整个关西军政集团最大的事情。与之相比,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捎捎,不值一提。
“哦。”何皇后又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邵树德将皇后揽在怀里,轻声问道。
皇后礼衣纽扣全开,看着就十分养眼。
“禅让之后,太傅娶了我可好?”皇后鼓足勇气说道。
邵树德说道:“臣不敢亵渎皇后。”
皇后气极:“你还没高欢胆子大!”
邵树德一愣。《魏书》、《北齐书》他可是翻烂了的,如何不知皇后的意思?
“圣人上次临幸你是何时?”邵树德突然问道。
皇后有些羞赧:“九九重阳节那天。”
这都过去五个月了……
“圣人近来如何?”邵树德问道。
“还好。”皇后脸一红,说道。这个话题她不想多谈,毕竟是皇后,背德感太强了,虽然一开始是被迫的,但现在已经有点那啥了。
“认命了么?”邵树德问道。
“应该……是吧。”皇后也不确定。
“不用管了。”邵树德说道:“三月初一大朝会后,你让人再送一次九锡,这次我收了。然后准备禅让典礼册文,三月就要弄好。你先把传国玉玺收起来,到时候直接用印,不用管圣人了。”
“传国玉玺我已经拿走了。”皇后说道。
“真是个小聪明。”邵树德夸奖道。
皇后有些得意。
“臣今晚有要事禀报。”邵树德将皇后抱得更紧了,凑在她耳边说道。
“太傅可至丽春殿奏事。”
“臣遵旨,今晚亥时至丽春殿,面聆皇后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