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邵树德斥道。
随后,他的口气又软了一些,道:“我非惺惺作态之辈,何须你来担责?该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杀王珙的责任,你担不起,也无需你担。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陈诚面有喜色,道:“今可屯兵陕州,待各部次第汇集,最后再动手。”
邵树德要等的是铁林、天雄、天柱、武威等军,这是他对上朱全忠的依仗。单靠手头现有的兵力,还有些单薄。
顺义军是河东降人,加了部分凉州嗢末,没整编过,属外系兵马,邵树德不是很信任。
华州军不谈了,也就点摇旗呐喊的本事,若想大用,非得狠狠操练上几年方可。
唯铁林、飞熊二军,总计一万一千战兵,可堪大用。
“飞熊军到哪了?”邵树德突然问道。
“正往硖(xiá)石县而去,还在路上。”陈诚答道。
“至硖石后,令其东出,不要停留,进占石壕镇,先试探下张全义的实力。”
“遵命。”
硖石县人烟稀少,山脉纵横,崎岖不平。
此时月行中天,万籁俱寂,刘建乂带着十余人亲自出营哨探。
一阵乌云被夜风吹来,遮住了还算皎洁的月光。
风呼啸劲吹,黑漆漆原野上安静地令人毛骨悚然。
蓦地,一阵马蹄声响起。
刘建乂令人放慢马速,对面也默契地勒马减速。
“或是出外哨探的兄弟。”亲兵低声说道。这一片,并无敌人,朔方军还远在灵宝。
“闭嘴。”刘建乂摸出了上好弦的角弓,抽出箭矢。
双方渐渐逼近,马速几乎已慢到快停住了,显然都在猜测怀疑对方的身份,又都不敢张口,外面还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又一阵风从背后吹来,银月露出了小半个面庞。
“射!”刘建乂毫不犹豫,箭矢飞出,借着风势扑了过去。
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动手。
连声惨叫之下,已有数人落马。
刘建乂催马上前,迎上一人。
对面显然是个老手,一枪捅来。
刘建乂根本不闪躲,脸上表情狰狞,甚至有些癫狂。只见他抬起左手,闪电般抓住刺来的枪杆,夹于腋下,右手一刀斜劈而下。
对面之人骑术高超,松开矛杆后直接一个后仰、扭身,躲过了这必杀一击。甚至还有空从马鞍旁抽出副武器,在双马交错而过的一瞬间斜撩了一记,不过没打到。
“好贼子!”刘建乂不意屡试屡爽的一招竟然落空,立刻兜马回转。
对方亦回身杀来,不料夜间不辨道路,山道又崎岖不平,直接马失前蹄,滚落了道旁的草丛之中。
刘建乂艺高人胆大,直接下马,追了过去。
黑暗中一剑刺来,捅在了刘建乂的左肩,即便有甲胄保护,依然有些痒疼。
对方不给刘建乂喘息的机会,直接挥剑横劈。刘建乂身材不高,矮壮敦实,当场一个下蹲躲过,左手抽出一把腿插子,瞅准机会,直刺对面的咽喉部位。
对手急忙缩身,躲过咽喉部位的致命一击,但头部没躲过,腿插子鬼使神差之下捅进了左眼,顿时血流如注。
刘建乂觑得便宜,直接揉身而上,一把揪住他的发辫,腿插子横着一抹,对手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刘建乂绕到身后,又捅一下,插入其脖颈后方,一搅。
鲜血飚出,对手粗壮的身体轰然倒地。
解决完对手的刘建乂看向场中,却见已没几个人还立在马上了。他快速冲到对手的战马旁边,捡起一张角弓,连射两箭,一箭射空,一箭射倒一人。
“嗖嗖”两箭飞来,战马痛得直接跳了起来。刘建乂根本不躲,再射一箭,又撂倒一人。
对方意识到了今日怕是难以讨到好处,直接大喊一声,仅余的数人直接拨马而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刘建乂阻止了手下追击。
他的心砰砰直跳,呼吸粗重,很显然刚才那一番搏杀非常惊险刺激。
稍稍清点了一下人数,不由得让他心痛无比。
双方人数差不多,自己这边可能还稍多两个,但这么一番厮杀下来,竟然死了六人,而对方的尸体只找到了七具。
没占到什么便宜啊!他叹了口气,同时心有余悸。
刚才黑暗中的搏杀,生死只在一线间,对方的武艺其实不错,搏杀的结果有运气成分。
“收拢马匹,搜检尸体,快!”刘建乂吩咐道。
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是朔方军的游骑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双方大军已经近在咫尺,随时可能会交锋。
大战已经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