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也觉得这点有问题。”谢江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意思,“门神像后面的血迹做过检测,确认是属于何正的,再结合“153”这三个数字以及种种可疑点来判断,基本可以确定何正就是杀害沈海涛的真凶。换言之,双腿冻伤这个尸体征象是何正所使用的,怎么最后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看?”方言歪头问着。
白中元苦苦思索一会儿,这才说道:“我的看法有两个,第一个是杀害何正的人进行了模仿型犯罪,至于第二个……”
“是什么?”方言催促着。
“杀害沈海涛的凶手另有其人。”若非万不得已,白中元着实不想说出来这点,毕竟这会将案情复杂化。
“中元,你的意思是何正和沈海涛都是被同一人杀害的?”谢江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目光注视着白中元,方言发出了一声长叹,“我就纳闷了,怎么最近的案子一个比一个怪。”
“越怪,不就越代表着值得深挖吗?”这个时候,白中元可不会说泄气的话,必须保持住昂扬的斗志。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不得已,方言望向了秦时雨。
“情况很不乐观。”秦时雨苦笑着摇头,“最近的天气反复无常,积雪在一冻一化间,会给勘查工作带来相当大的难度。冷藏车附近除了存在大量的动物脚印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最头疼的是案发现场又被犯罪嫌疑人谨慎处理过,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指向性线索,目前来说毫无头绪。”
“我知道了。”点头之后,方言打开了卷宗,随后开始做出阶段性的总结。
(1)沈海涛的致死原因是刀子刺穿了脖颈。
(2)院子里面共发现了194枚脚印,其中有一部分是属于叶止白的,他在偷取鞋子之后曾经进入过沈海涛的宿舍。此人疯疯癫癫,病情鉴定表明有着严重的情感依赖症,并对流浪猫狗频施善举。
(3)杀害沈海涛的作案真凶,是利用双股绳从树上荡进后窗的。
(4)涂抹了猪油的封条,是从外面封上的,刻意制造出了密室杀人案的假象。
(5)窗台下面发现了狗的尿液,后来在角落处找到了衣物碎片,证明嫌疑人在反锁房门后又进入过房间。
(6)丁亮于凌晨进入屋子是为了偷取三足洗的碎片,采用的方式较为低级,使用沈海涛的照片进行了伪装,并在鞋上套了塑料袋。
(7)在许琳遭遇袭击的那晚,丁亮和叶止白都关在支队,因此没有作案嫌疑,但何正那晚行踪目前未能确定。
(8)通过审讯以及相关证据可以得出一个初步结论,丁亮和叶止白并没有涉案。
(9)丁亮的口供中表明,当沈海涛死后,会有人前往肉联厂对接三足洗碎片,只是目前还没有现身。
(10)何正与宿舍中曾和人吃过饭,证实了许琳听到的“地羊”之说。
(11)走访何正的邻居得知,他在下班前曾经接过一个电话,晚些时候要去仓库那里见一个人。
(12)何正被发现时已经遇害,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
综合上述种种,可以找到相似点,比如何正和沈海涛的死亡原因都在脖颈处,比如他们生前都与某个人有过接触。不同的是前者约在了仓库处见面,而后者则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为了保命不惜去向交恶已深的神棍叶止白求助。又比如,他们两人的双腿都曾在遇害之前有了严重的冻伤,导致失去了行动能力。
结合这些来看,似乎印证了白中元最不想看到的推测,沈海涛不是何正杀死的,而是另有其人。
换言之,案情正在复杂化。
暂时放下这些相似征象之后,值得注意的问题也便浮出了水面。
第一,许琳遭遇袭击的那晚,何正去了哪里?
第二,跟何正吃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三,何正的遇害到底是杀人灭口还是另有隐情?
第四,何正与沈海涛的手机在哪里,生活中常用的电子产品为何全都不见了?
第五,要找丁亮取走三足洗碎片的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杀害了何正与沈海涛的幕后真凶?
第六,楚六指有没有涉案?
细致的梳理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想要继续将案情做出推进,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被动的盯防布控等待着取走碎片的人找上丁亮,另外一个就是主动调查楚六指,保不齐会有收获。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两点的把握性都不是很大,如此也就将警方置于了被动的局面中。
“我想再去何正遇害的现场看看。”左右都是没有线索,白中元便打算再去一趟,上次还没来及勘察,便被带回了支队,万一有所遗漏呢。
“你觉得哪里可疑就去哪里。”或许是心存愧疚,方言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
“明白。”白中元点头的同时,内心涌起了些许感动。
“我继续带人去走访排查,争取挖出一条线来。”谢江流露出了一股子罕见的狠劲儿。
“我先回解剖室了。”周然起身便走。
“师傅,我和你一起去吧。”心中有愧,秦时雨说话时底气显得有些不足。
“可以。”白中元点头,他正有事情要问秦时雨。
“既然如此,那就散会吧。”经历过那次谈话事件后,支队氛围不仅没有被破坏,相反还更加高涨了,这让方言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看着鱼贯走出的众人,他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轻松之态。
……
在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方言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封非凡的电话:“封局,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
“既然中元是清白的,那要不要把许菲的事情告诉他?”
“你指的是哪方面?”
“执行任务的事。”
“不必了。”
“为什么?”
“这件事情很复杂,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
“我在听。”
“白中元记忆恢复的那天,就是他离开专案组的那天。”
“这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方言的心中,忽然涌现了一股酸楚。
“你说的没错,这对白中元而言是不公平,甚至是有些残忍,但眼下没有别的选择。”说完,封非凡叹了口气,而后道出了一句令人琢磨不透的话来,“案件告破的那天你会发现,有人承受了更多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