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乡遇故人(2 / 2)

狼群·上 刺血 7594 字 2022-10-05

“噢,那一次,那一次爽啊,呵呵,杀到我手软,爽!我杀得正在兴头上,还想向里冲的时候,对方可能觉得死伤太大,开炮轰城。好家伙,差点儿把我炸死在里面。后来格罗兹尼15万平民,打完就剩7万了,呵呵,那叫一个爽啊!我就是在那儿碰到了快慢机,那小子是狙击手,看见没?这就是他给我的。”屠夫指着肩头的弹疤说道。

“当时怎么没打死你小子!人太多眼有点儿花,失误啊!”快慢机幽幽地说。

“怎么,你也在那儿?还是敌方?”我大吃一惊。

“是啊,我当时还不是狼群的,是另一支佣兵队伍的。不过格罗兹尼一战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们,估计都死了。后来是队长把我招入狼群的,没想到,屠夫也是狼群的,一见面还打了起来。”快慢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我不说话了,看来快慢机那天也没少杀人。那次战争是狙击手的天下,我记得报纸上说,仅首次攻入市中心的俄军131旅,在3天之内就损失了近800人、20辆坦克和102辆装甲车,以后死伤的1.5万人中80%都是狙击手干的。这种大场面我可没见过!

“你干吗关心这事啊?”屠夫好奇道。

“没什么,偶尔听说,好奇而已!”我总不能说我因为这个被初恋情人指责吧。

“刑天,听说你因为屠夫的凶名被初恋情人骂了,还是情敌告的密,你好可怜啊……”小猫和美女从外面冲进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完了!没想到Redback也是个靠不住的女人!

ATI M24 狙击枪

口径7.62mm×51mm NATO

全长1105mm

枪管长610mm

枪重5.53kg

弹匣容量5rds

最大有效射程915m

ATI M24是M24 SWS的改进枪型,最主要的改进在于重新设计了旋转后拉式枪机,使枪机开锁、闭锁的动作更顺畅、更可靠,而击发机构也比M24 SWS更敏感、更平稳,最大有效射程也提高到1000码。枪托则采用M24 SWS的枪托。

躺在行军毯上,枕着背包,望着帐篷顶,我无心听他们在那里讨论在格罗兹尼谁杀了多少人,谁被打了几个洞。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在非洲遇到宛儿,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我觉得能遇见一个中国人都困难的时候,竟然……不过我现在怎么去面对宛儿呢?虽然她表哥说宛儿对我也有好感,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谈情说爱?炮声越来越近,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战场。我还是先想想如何能让宛儿活着离开非洲吧,至于感情上的事,先放放吧。我想东想西,慢慢地进入睡眠。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补充体力准备作战是实在的。

嘟!嘟!手上的表突然响了起来。紧急情况!我们一下从帐篷里就地滚了出去,手里拿着枪,先建立防线,妈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妈的,怎么回事?”小猫在无线电中问道。

“队长命令!全体进入战斗准备状态!”精英传达命令。

不一会儿,队长和神父从教堂里面走了出来。“集合!下达战斗任务!”队长叫道。除了观望哨,大家都聚了过来。

“现在我来说一下情况,这里有50多个轻重伤患和很多平民,神父是受教会派遣来保护教堂和教民的。现在乌干达军方支持的叛军已经向这里挺进了,他们全是异教徒,路过的村子,天主教徒全都被残杀,教堂也被烧了。神父希望我们帮助他把这里的人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同意了。现在让神父来介绍一下,请!”队长简明地说完情况后,对神父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好,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很高兴再次和大家共事,我只有两句话要说,你们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战斗,你们是为了神而战斗,为了保护你们的兄弟同胞而战斗。上帝会赐福给所有为善良而贡献力量的勇士!我会向教会汇报,希望主教能答应亲自接见你们,为你们赐福!”大家都很激动,欧美人大多是天主教信徒。“这位是中国政府的李明先生,他和他的队伍将与我们同行,他们已经为保护我们牺牲了数位兄弟,上帝保佑他们!”神父向大家介绍了一位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中国人给大家认识。他只是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一边,请神父继续讲话。

“大家来时方向的防线已被叛军攻破,现在我们只能顺着大草原向东走,绕过敌军才能回到政府军的后方。大家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发!”神父指了指我们背后的草原说道。

“OK!加快动作。五分钟后出发。我已经发信号让鹰眼无论如何也要突击进来,带走一些伤员,不然我们人太多了。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大家小心啊!”队长补充一句就让大家赶快准备。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行装,两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对医生说:“给上帝干活有什么好处吗?”

“上帝肯让你给他干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医生呵呵笑着说道,“我忘了你不信教的!”

“是啊,我不信神的。”我一边画着十字一边说。

“可不要让‘神之刺客’的人听到!”恶魔悄悄地说。

“怎么,他们还能打我一顿?”我把空弹匣压满子弹,将三个弹匣并连在一起,然后看着恶魔问道。

“你小子不听老人言啊,行!修士,这小子不信上帝!”恶魔冲修士嚷了一句。修士一听马上小跑过来,一看是今天上午揍了他一顿的我,愣了一下后又鼓足勇气张开嘴:“兄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神是无处不在的。天主本身是无限的美善和真福,按他纯粹慈爱的计划,自由地创造了人,使人分享他的真福。为此,他时时处处接近人。他召唤及协助人去寻求他、认识他并全力地爱慕他。他召集所有因罪恶而分散的人,回到他合一的家庭——教会里去。为实行此事,时期一满,天主就派遣圣子作为赎世和救世者。天主在他内及借着他,召唤众人在圣神内成为他的义子,从而成为他真福的继承者……”

晕了!原来他们并不是要打你一顿,而是劝你信教。看着修士虔诚地、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有点儿受不了。这确实够恐怖的。

“我不信神,如果有神,让他显个灵给我看看。我相信证据,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你应该了解!”我好奇地拦住他的话,想看看他怎么办。毕竟信仰是虚空的,我不信一会儿天上真会出现神兆。

“耶稣说:你若是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你要信便可见神迹!”修士又准备开说。

“得了,先别说了,要开拔了,那个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我赶紧跑了。好家伙!我再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信仰了。

“怎么样,厉害吧?再来一次?侍者,这小子没有信仰,你相信吗?这太可怕了!”说完恶魔向前跑了。我刚想追过去,侍者一把拉住了我:“兄弟,人怎么能没有信仰呢?这太可怕了!”

“我有信仰,不要说了。我信中国的道教,中国的原始宗教!”估计这样他就不会再说了。

“《十诫》第一条: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的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侍者神色严肃如一个老者一样讲道。

“等等,从埃及?不会吧,带出来的是中国人吗?估计还没有埃及的时候就有我们中国人了,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万法自然是不会错的。”我强硬地说道。侍者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用错法子了!”队长从身边走过时说,“你只要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就行了。干吗说自己是道教信徒?这就说明你是有宗教信仰的,他们会认为把你从错误的宗教信仰中扭转过来是他们的责任!”

“不会吧?信仰自由不是吗?”怎么和中国不一样?

“那是制度,不是信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他们是传教士!”队长一边说一边安排伤患的队形。

“那你呢?你不觉得烦吗,队长?”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我是天主教教徒,我怕什么!”队长笑笑。

“那你就相信天上住着神?”我实在无法相信队长还信神,“你相信我们死了还能上天堂?”

“当然不!我只是说我有信仰,但不代表我很虔诚,我可不是《圣经》里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只是我相信善良和美好,爱你的兄弟会让自己觉得美好的。信仰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能让我在战斗时轻装上阵,没有思想包袱。”队长介绍了他的信仰观。

“你那是亵渎神灵!不要带坏孩子!”神父说道,他和Redback跟在担架队后面走了出来。队长撇撇嘴不说话了。担架后面跟着的是中国的工人和观察员的随身保卫人员,但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有的只拿了把手枪。我把背后的86S解下来扔给杨剑,指了指宛儿示意他保护好她,他很意外但随后点了点头。宛儿则在伤患身边跑来跑去,检查担架是否舒适,一副专业护士的样子,看得我很想笑!

“真是个善良的天使,她就是上帝带给我们的奇迹!”神父看着宛儿的背影低声说道。

“是啊,她就是个善良的天使!”我表示同意。

“看来你和上帝还是有缘的!”神父说完就走了,留下我愣在那儿,心想怎么这就和上帝有缘了?

我跟在队伍的后面,所有战斗力强的人都在后面做掩护,本来我背上有伤,被安排到了队伍中间,但我觉得还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就拒绝了队长的好意,而且和修士他们在一起非被唠叨死不可。Redback也在后面,我第一次和女人一起打仗有点儿不适应。像小猫和美女就很懒,跑到队伍中间去了,就差没找副担架让人抬着她们了。

Redback见我一直看她,便扭头看我一眼,很嚣张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不是,只是很好奇!看你的样子成年了吗?怎么就跑来打仗了?你家人同意了吗?”我好奇地问道。美女和小猫本来就是军人出身,Redback怎么看都不像成年女人。

“快了,再过几天就成年了。我家人都没了,不需要他们同意。不就是打仗嘛,我打仗的时候你还上小学呢,别跟我说教!”她的态度更嚣张了。

“不可能,除非你生下来就会跑,断了奶就会拿枪。还没成年装什么老资格!”虽然我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我就是不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我4岁就开始坐在战壕里给士兵弹匣压子弹,6岁就开始在路上布雷,8岁第一次开枪杀人,10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支枪。7年间我用它杀了231人,你上小学的时候知道子弹击中人头部的声音吗?所以,别对我说教!”Redback把指着我鼻子的SIGP210拿开说道。

“不会吧?你家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干这种事?这太残忍了!”她说的话吓了我一跳。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父亲是黑贝雷,我母亲是爱尔兰共和军,他们相爱生下了我,我们一直在和英国佬打仗!英国军队太厉害,所以我一直跟着父母打游击,直到他们战死。”她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似的,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说完便不再理我,又向前走了。

我慢慢地靠近神父:“什么是黑贝雷呀?怎么这么带小孩啊?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艾薇尔说的当然是真的!黑贝雷是爱尔兰共和军成立的一支雇佣军,当年我在英国巡视战区教堂的时候抓住她,才12岁就死了双亲,自己带领一批佣兵遗孤占据了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天天出来抢劫。要不是我抓住了她,估计就被英军剿灭了!”神父沉重地讲述着Redback的过去。

“那你还让她跟你出来打仗?她还未成年啊!”我好奇地问。

“首先我要说明,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战士。其次是她自己要来的,我拦不住她,我只是给了她适当的教育和人生指导,并不能强加任何意愿给她。她一定要出来为自己在北爱尔兰的战争孤儿院挣钱,她可是那里的院长。你知道,我们不像你们狼群有高额的收入,我们一年内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为教会做事,是无利润可言的。”神父一脸骄傲地说,“艾薇尔是我最能干的孩子,也是最善良的孩子!”

“当院长啊,那她倒是挺厉害的!不过,现在北爱尔兰不是已经和平了吗?听说都快缴枪了。”我有点儿关心地问。

“是啊,不过,几十年战争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抚平的。”神父说道。

“你都不收钱,怎么维持基地的运作呢?”我们狼群每次发钱之前就已经把运作基金扣掉了,这我们都知道。

“主要是靠善良的兄弟姐妹们的捐助!教会也会给一点儿基本补偿。”神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怨言,“同是天主的孩子,我们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我对神父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这种人的品性真是没得说,佩服!和神父在一起说话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如沐春风吧。除了对神父当佣军比较不能接受外,我越来越佩服神父,看着受了重伤痛得直叫的患者在他的微笑中慢慢地平复下来,慢慢地睡去,我想也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走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到处是半人高的无边无际的野草,后面是黑洞洞的森林,热风从背后吹来,我感觉自己就像天地间的一棵小草一样不起眼。走了三个小时后,我感觉大地有细微的震颤,好像有大批的动物在跑动。无线电中传来队长的声音:“停止前进!”

我架好枪,慢慢缩小防线,看到黑漆漆的远方闪动着绿油油的灯光。

“那是什么?有人发现我们了吗?看上去有点儿像夜光瞄准镜的反光。”我小声地对狼人说道。

“什么?哈哈!”狼人笑道,“夜光瞄准镜?那也是狙击手背对我们才会有这种影像。呵呵,那是狮群!”

“什么?狮群?不会吧?大半夜它们起来干什么?”我吓了一跳,那么多绿点,可不是一头两头啊。

“它们饿了,起来吃饭。你见过狮子白天捕食吗?狮子是夜食动物,白天它们都在睡觉,晚上捕食,集体活动。少说也有30多头。后面暗一点儿的绿光是等着吃剩菜的野狗。”狼人虽然说着话,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些绿点。

“那现在怎么办?等它们过来吃我们吗?”我有点儿慌了,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狮子。

“没关系,我们人多,鸣两枪它们就不敢过来了!”正说着就听见队前乒乒两声枪响,那些绿光一下就散了,但过了一会儿又聚在一起慢慢跟在我们的队伍后面。

“它们会跟多久?一直跟着吗?”我又问狼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狮子和狼不一样,它们喜欢速战速决,如果不能立刻搞定,它们就会撤退,像豹子一样!现在小心点儿,只要它们一接近就鸣枪,不要打狮子,这是保护动物,打它们是犯法的。”狼人一边说一边开了两枪。

“哼!人我都杀了,动物倒成珍贵东西了!”我嘲笑道。

“世界上有50多亿人,可没多少狮子了。在大草原上,你要是能空手搏杀一头狮子,你会成为部落崇拜的英雄。可是你不能无故猎杀,狮子可是他们的神,你不会想尝一尝原始部落的吹箭吧?”狼人非常喜欢和动物生活在一起,因此我们才叫他狼人。

“空手?有可能吗?”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应该可以的,你不就杀了只豹子吗?”狼人斜乜了我一眼,说道。

“我用军刀了,而且还负了伤。”我指着手上的伤痕说,“空手斗狮子?我可没那么傻!”

“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说不定比狮子更凶猛的野兽你都斗!因为人才是最凶狠的动物!”狼人亮了亮胳膊上的三道抓痕,“这就是狮子抓的!”

“不会吧?你……为什么?”我不敢相信真有人空手去斗狮子!

“为了活下去!”狼人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悲哀,像憎恨,像回味,像感激。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闭上嘴不再打扰他。

阵阵低沉的吼叫随着大地的震颤传入耳中,狮子几百公斤的体重击打在松软的土地上扬起的灰尘,让黑色的夜空看起来有点儿发灰。风吹来,夹带着食肉类猛兽特有的腐臭味,扫视周围绿色的光晕,有一种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兽笼中随时可能被撕碎的感觉。

雄狮发出的强烈的攻击性气味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犹如一只决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用我的利爪和锐齿撕裂任何胆敢挑衅的生物。汹涌的斗志如潮水般在胸中澎湃激荡,无法宣泄。

“吼——”身边的狼人突然爆出一种如狼似虎的号叫声,仿佛一种示威、一种强力压制,又像一丝导引、一个挑拨,瞬间在我的胸口挑出一个宣泄口。

“吼——”我也号叫出声,所有斗志和杀气轰然爆裂开来。

“吼——啊——呀——”所有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都爆发了,不同的是有的吼声中是杀意,是战胜一切的宣示,有的是恐惧和无能为力的哀号。感受着这阵阵发自内心的呐喊,我第一次有了强者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气势和心态,第一次发现常人的脆弱,这只是因为我面对恐惧没有低头。

“这才有点儿军人的样子嘛!”Redback在幽幽地说。眼睛盯着我一眨一眨的,像一对蓝火钻——晶莹而冰冷,却又暗藏如火般的炙热。

“谢谢,你也不错!”我和她碰了一下拳头,并向她致谢。

队伍依然缓慢地行进着,不时有走不动的轻伤患者停下,我们大家停下来等他们喘口气然后继续走。好在不用我们催促,狮群的吼声便“激发”了他们的活力。

不一会儿,宛儿从前面跑了过来,停到我们面前向队长和神父示意后说道:“神父、上校,我们需要休息,前面的伤员都没有力气了,我们已经持续行进七个小时了,很多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队长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指着远处的一丝红光说道:“小姐,看到了吗?那里,知道是什么吗?”

宛儿看了一眼,摇摇头。

“那是我们刚才待的村子,现在已经被烧了。敌军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不能停,如果停下来可能就会死!你不想这样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宛儿一脸的不满,一跺脚,含着眼泪跑回队里。队长看着我,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还不去安慰她一下?人家又不是护士,在这里忙了好几天,现在一片好心又不能被接受。”神父拍拍我的肩,用下巴点点宛儿跑去的方向。其他人则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我扛着枪慢慢地跟了过去。没多久就看见宛儿一边为担架上的伤员量体温一边擦眼角的泪水,而杨剑在边上安慰她。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从身上掏出手帕递给她。本来我没有带这东西的习惯,可是现在全是军需,成套发的,所以没事的时候身上也带一块。

宛儿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默默地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然后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我笑了笑,看了一眼边上的杨剑,这小子瞪了我一眼,识趣地走开了,却在不远处一直盯着我们两个,像个怕妻子变心的丈夫一样,看得我很想笑。

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地问起她的情况:“你怎么样?累吗?什么时候改行做护士了,在这里跑来跑去当义工?想谈谈吗?”

“不,我是小舅的秘书,只是在出国前接受过一些护理训练,主要是为了照顾我小舅的生活。我们来这里只是个意外,我们是来接中国援建伤员回国的,可是战争升级,把退路给切断了。我小舅就是中国驻刚果最高的政府官员,也是现在唯一的政府官员了。其他人都已经撤出刚果了,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里没有无线电,我们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这么多伤员,没有人帮忙怎么行?所以我就搭把手,帮帮忙而已。”宛儿依然温柔地说道,“你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云南那次事件后,我便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狼群,就是现在的佣军,然后来这里执行任务,我们是来帮政府军驱赶叛军的。”我绞尽脑汁,尽量用一些没有暴力倾向的字眼。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宛儿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看着我的脸,想了想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会回去吧?”

“会!我一定会回去的。”我赶紧答道,“只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得罪了一些罪犯,很厉害的那种,我怕回去被他们知道后会对我的家人不利,所以才……一直没回去!”

宛儿想了想,语音微颤地问了我一句:“刑天,你杀人了吗?”

“我……嗯……杀……杀了!不过是他们先想杀我的,我是自卫!”我赶紧辩解。

宛儿举起手,示意我不要大声,然后说道:“我想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看你吗?因为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你的眼中都是机智和风趣,饱含热情,现在你的眼神冰冷而危险,就像一把钢刀,刺人心肺,和你对视让我紧张甚至恐惧,这在我表哥、我小舅的身上都感受不到。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嗯,没什么,只是受了几次伤,然后就成这样了。呵呵,说说你表哥和你小舅吧!”我想岔开话题,总不能告诉她我枪杀上百人,把人开膛破肚破脑取髓,还差点儿被人打成肉渣,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求生存,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吧。

宛儿很敏感,并没有强求,只是瞥给我一个不会放过我的眼神,然后幽幽地说:“我表哥其实是我爸战友的孩子,和我家有一丝沾边儿的亲戚关系,而且我们两家有通家之谊,所以我才叫他表哥。当年我小舅还在武警总队干的时候,我舅把他从兰州军区要过来当警卫,后来我舅到这边来就把他也带过来了。我小舅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不能告诉你,那是机密。”

“你小舅在武警总队干过?我哥也在那儿待过,他是一支队,估计还归你小舅管呢,呵呵!”

“是吗?我去问问我小舅,说不定认识,呵呵!”宛儿听见这么巧的事,一下子打破了刚才比较郁闷的气氛,欢快地跑到前面去了。

看着宛儿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为了安慰她,我把大哥的事拿出来开玩笑,希望不要被他知道,要不我就惨了!想想过去几年受哥哥的“迫害”,我就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