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孟父(1 / 2)

山峦夜色中,白雾浮于江面,月光缠绵河水。流水潺潺,波涛诡谲。

站在祭旗坡往下看,悬崖下便是滔滔江水。烦啦像是失魂一般站在阵地前空旷的悬崖,祈求日军看见他,一枚炮弹落在自己身旁,重机枪的子弹从左到右扫射而过,将自己打死在阵地上。

“我也要去!”

正蹲在战壕内检查众人武器的陈余抬起头,而死啦死啦准备带着狗肉和迷龙先去鬼见愁湾。组成这样一支小队去冒险,着实很无奈,若是我们全军覆没,那川军团大概就死了一半。

死啦死啦帮豆饼背上弹药箱:“你个死瘸子发什么疯,我们都死了,团里一个能打仗的人都没有,留着这里。”

“我不。”

烦啦二话不说跳下战壕,拿起自己的步枪和头盔就要挤进队列:“我非去不可,求你们了!死鱼,你帮我说说话,我真的想去。”

“你去干什么?”死啦死啦走来一脚踢在烦啦屁股上。

烦啦百无聊赖的说:“死鱼比我会打仗,你让他留在这里更好,小太爷就会指使人送死,不会打仗。”

死啦死啦想了想,一个人蹲在战壕的防炮洞内:“给你死瘸子一个机会,别说老子不仗义,出生入死的机会给你了。死鱼,你留下来值守。”

“好。”

陈余点点头,将腰间的武装带解下系在烦啦身上,手枪连同备用弹夹一起借给烦啦,又脱下自己的行军包给烦啦。一身装备全脱下来,陈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别的。

在祭旗坡上目送一群人离开,现在老炮灰们全部都走了,只剩下陈余和小炮灰们蹲在阵地上。长夜漫漫,陈余点起蜡烛,找来一沓信纸帮新兵们写家书。

翌日。

阿译前来交接阵地,却发现烦啦和一营的精锐老兵不见许多。死啦死啦没看见正常,鬼知道他晚上睡那个女人被窝里,阿译发现什么。

“他们人呢?”

陈余拿着厚厚一沓书信打起哈欠:“去西岸侦查了,看着点我回去睡觉,要是西岸有动静就开炮。之前日本人拿炮炸我们,克虏伯把日军炮点都标注了,让他自己打。”

“要是日本人打过来了怎么办?”阿译不放心的问。

“打不过了的,日军如果能再次把东岸阵地打的剩下一个营,虞啸卿还是找根皮带吊死算逑,对我们未来的虞将军有点相信好吗?”

“走吧走吧。”

离开祭旗坡,陈余拿着厚厚一沓书信,这些都是他昨晚帮人写的,也是借写信的时候了解下面士兵的家庭状况。死啦死啦和阿译从来不做这种事,陈余每次晚上值守都会帮人写信,一来二去整个团差不多都被他摸明白。

走到禅达,路边的早市正在热火朝天。

陈余坐在一家米线摊子上,还没有点菜付钱,老板就把一碗米线外加两块糖糍粑放在陈余桌上,又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我没要啊!”

老板忙活着揉搓糍粑,头也不抬:“我听那个妹子说了,是你们在南天门打了一天一夜,上次日本人打来要不是你们,恐怕禅达早就没了。

我儿子才十五岁舍不得他去当兵,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捐给你们,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军爷填饱肚子。”

陈余拿起筷子填充自己的腹部,这世道钱越来越不值钱,上个月五毛钱能买两碗米线,现在一块钱一碗。普通下等兵一个月的军饷够买一碗面,着实可笑。

滇南的清晨湿润多雨,老板早有防备,竹竿挑起牛皮布权当雨伞。陈余坐在帐篷下安静的嗦上一口米线,拿起糖糍粑咬上一口。

一对老夫妻提着箱子,后面还跟着七八辆牛车,板车上放着大量木箱子,盖着防水帆布。男人走进帐篷躲雨,看见满口吞面的陈余哼哧一声,女人看了一眼陈余,而后侧坐在长凳上,握住男人的手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