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寅时,狗刚睡下,鸡还没鸣,沈虞生就被胡惜叫起来了,坐在前堂,喝着胡惜泡的醒神茶,他心不在焉,他发现朔玥好像有病,不是骂人,是真的有病,朔玥有离魂症,只要一睡着,就会自己跑出他的气海,今早醒来时候,朔玥又出现在沈虞生床上了。
沈虞生有些惆怅,好好一条蛟,怎么还会得病呢?看朔玥的样子,好像自己并不知情,沈虞生有些犹豫的看向胡惜,都说离魂症无药可治,也不知道胡惜有没有办法。
胡惜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嘴却无声动的飞快,她在练习说话,过会求药的人就要来了,她要担起责任,介绍此药,可她又怕到时候一紧张说不出话,便先要提前把该说的自己讲了几遍。
算珠声响起,沈虞生知道梁无为来了,梁无为身后跟着铁元,许久未见,络腮胡大汉变得有些憔悴,当初见面沈虞生就发现他有旧伤,现在还添了新伤,气息紊乱,再不抓紧治疗恐怕将不久于人世了。
“我要的药呢?”铁元丢下腰间的九千金,直奔主题。
沈虞生眯起眼,钱袋上血腥弥漫,还有些血迹未干,这一看就是从哪里抢来的脏钱啊,可是梁无为没有反应让他有些奇怪,就算瞎了一只眼,鼻子又不至于闻不到,梁无为不可能不知道这钱不干净,想到一开始,就是梁无为一手接下了这镖,沈虞生猜想这其中有一些梁无为知道但没和他们说的事。
梁无为没看地上的钱,先是给铁元介绍道:“这位是药鬼谷李鹊先生的弟子,胡惜胡药师。”
梁无为今早就把药放到了胡惜那里。
“胡医师?”铁元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察觉到铁元语气怀疑,胡惜倔强抬起头,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质疑她的医术,可是看到铁元粗犷且略有些凶神恶煞的脸,胡惜大脑瞬间变空白了,别说争论了,连刚才重复了好多次的话都忘干净了。
“药……这。”胡惜木楞的拿出瓷瓶。本来完全是有些吓傻了,可在铁元眼中,却觉得眼前的少女神色冰冷,有种不屑于和他讲话的高人感觉,心中收起了轻视。
“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铁元双手颤抖打开瓷瓶,里面的药显得很普通,完全看不出来是能够立入三品的药,他等这粒药已经等了太多,这是他复仇的关键。
“两,死。”胡惜只能挤出个别还记得的字。
沈虞生和胡惜相处了一段世间,也从梁钰珏那里知道了胡惜怕生的毛病,现在看来是病犯了,在铁元不解的眼神中,沈虞生接过话头,“这药有剧毒,吃下之后最多还能活两个时辰,运气不好,一个时辰也说不定。”
胡惜感激的看着沈虞生,没错,这就是她要说的。
“和李鹊先生当初跟我说的差不多,梁老弟,给我拿些吃的吧,让我填饱肚子。”听到只能活两个时辰,铁元古井不波,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两个时辰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梁无为去吩咐下人准备吃食,铁元也跟着离开,过了一会,梁无为带着两三个下人回来,把九千金搬了下去,累了一个凌晨的他终于坐下喝了口凉透的醒神茶。
“梁叔,你没什么准备说说的吗?”沈虞生撑着头说道,手指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一丝茶叶。
你是百晓生,我又不是,把我蒙在鼓里干什么?沈虞生暗自不爽。
梁无为也知道沈虞生闹了脾气,这次押镖因为沈虞生的出现,跟过去他所见产生了很大的不同,明明最应该阻拦他们的小都山没有出现,反而遭遇了更凶险的境遇,九死一生,心中有怨很正常,他也没准备再隐瞒什么,一切都是今天就会尘埃落定的事了。
于是梁无为先说道:“多年前,地尊寨那个狮王,名叫铁元,而地尊寨的二当家叫蒙二狗。”
只是梁无为说出的两个身份和人名,就已经叫沈虞生浮想联翩,刚才的络腮胡大汉居然就是鸿正威口中早已伏诛的狮王?而那个二当家居然姓蒙?小都山的门主不也姓蒙,新郡守石崇的上任,地尊寨的消亡,小都山的崛起,沈虞生好像已经知道了当年石崇轻松剿灭地尊寨的真相。
梁无为继续道:“当初石崇刚上任,接手了上一任郡守留下来的诸多烂摊子,其中就包括地尊寨,但是地尊寨早已做大,根基深厚,所有人都知道贸然招惹只会适得其反,可是石崇毅然发文要剿灭地尊寨,就在关中上下都在准备看他笑话的时候,地尊寨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地尊寨甚至连残骸都没能留下,此战之后,石崇相当于杀鸡给猴看,郡中之前反对他的声音都消失了,后来小都山出现,大家都以为新郡守是靠小都山才灭了地尊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