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公主知道国库亏空,一心替陛下省着呢。”刘正捡景徽帝想听的话说。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景徽帝爱听啊。
他放下信,“朕听说攸宁养的鸡已经可以吃了。”
刘正能当他的贴身太监,哪里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顺着提议,“不如陛下亲去鬼山参加四皇子的抓周宴?如此也不用大肆铺张,陛下您这个父亲的也尽了心意。”
“你说得对!朕作为父亲,怎能缺席小四的抓周宴。”景徽帝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出宫借口。
刘正日常憋笑,自从公主放飞本性,不管不顾后,陛下倒是鲜活了许多。
*
三日后,奶团子的抓周日。
这还是张嬷嬷半个月前提起,楚攸宁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个抓周宴的。
就是小幼崽满周岁时,把各种象征预卜前途的东西放在小幼崽面前,让小幼崽抓取,比如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等。
张嬷嬷原本的意思是问要不要回宫里办,但是想想四皇子还小,想要四皇子重新出现在人前,让大家知道四皇子得到陛下的看重还早,最后只托借口说按规矩四皇子还在孝期,就不搞那么隆重了,就自家人在山上搞搞就行。
但是架不住有消息灵通的大臣,他们知道攸宁公主喜欢田产钱财,于是绞尽脑汁务必将礼物送到公主的心坎里,还不能叫公主怀疑是他们是贪官污吏。
所以,到了奶团子抓周这一日,鬼山入口处堆了好些礼盒。
沈无咎虽然让人把入口做得更隐秘了,但是攸宁公主在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真的隐秘得起来。
楚攸宁知道后,听说还有回礼这回事,就想到她养得到处跑的鸡要说吃也可以吃了,就让人一人逮一只做为回礼。
对于末世出身的人来说,这可是最高礼遇了,给送肉呢。
可是张嬷嬷不这么想,要不是因为是公主身份,公主会被打的吧?堂堂公主送一只鸡做回礼真的好吗?
陈子善等人却不大乐意,那些鸡可是他们养着的,每日看公主指挥它们排排站,满山遍野地跑,到了夜里还会被老虎赶回窝,他们都舍不得吃呢。
最后,张嬷嬷看到大家那么幽怨的目光,居然也开始觉得公主送鸡是多了不得的回礼。
景徽帝被沈无咎带过来的时候,楚攸宁正亲自抓鸡让人送去将军府给几位夫人尝尝。
一直等到她吩咐完了,景徽帝也没见她说抓一只往宫里送。
他横眉怒目,“你是不是忘了自个还有个爹?”
围观公主抓鸡的大伙这才发现景徽帝的存在,吓了一大跳,连忙行礼。
“免礼。”景徽帝摆手,又冷脸看向楚攸宁。
楚攸宁还真没注意到景徽帝来了,她无辜眨眼,“这不是看您来了我才没抓的吗,您要是想回宫吃,我这就给您抓一只。”
“朕都要!多给朕一只鸡还能割着你肉了?”景徽帝表示一见到他这闺女就没法保持冷静。
楚攸宁点头,“饿肚子的时候总不能割自己的肉吃啊。”
景徽帝无语,手指向她那个粮仓山包,“你自个有那么大的粮仓,有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担心会饿肚子?”
是不是故意说来气他的?
楚攸宁撇嘴,“那又不是肉。”
景徽帝:……
有钱还买不到肉吗?他闺女是不是有点傻?
“朕到处走走。”景徽帝不想再跟她说话,带着刘正转身离开。
楚攸宁看着景徽帝的背影,总觉得他像是在巡视自个山头的大王。
她凑上前跟沈无咎咬耳朵,“他怎么来了?皇帝不是不能出宫的吗?”
“不是不能,而是得偷偷的。要是正常出宫起码得花半个月以上做准备,如仪仗队、护卫等安排,还有陛下去哪都要提前做好防卫,打点清楚。”沈无咎也学她一样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两人就好像在说亲密话。
楚攸宁点头,“我父皇现在就像是偷溜出门玩的小孩儿。”
“没错。”沈无咎笑着赞成,一国之君被当做小孩也就是公主能说。
景徽帝站在几个山包中间,看着这已经改造得堪比山庄的鬼山,木屋前还摆放有几座假山,为了视野空旷,更是将多余的树砍掉,树桩做成椅子,椅背还做镂空雕刻,看起来就好像是天然的椅子,瞧着十分雅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山包上绑在树根之间的几块大布,为了加大厚度还好几层缝在一起,两端用麻绳编织成绑在两棵树根上,有的上面还放有软枕,也有用麻绳直接编制成网绑在树上的。
景徽帝招来归哥儿,“那是何物?”
归哥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陛下,可能是因为上次进宫,陛下还让人给他送点心(大误),他也不怎么怕,哒哒跑过去。
“是吊床,我坐给陛下看。”
说着,他朝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小吊床跑去,背对着吊床,手抓两端,一屁股坐上去,然后上半身先躺下,再把脚收进吊床里,有了重量的吊床微微晃动。
秋风送爽,看着还挺惬意。
归哥儿见陛下点点头,他又坐起来,把脚往外放,脚尖点地稍稍用力往后一蹬,吊床就轻轻晃悠起来,成了秋千。
这都是楚攸宁闲着没事翻出脑海里看过的一张阳光沙滩还有吊床的照片,让张嬷嬷照着做的。
景徽帝盯着这名叫吊床的东西,难怪都乐意待山上不回将军府了,他还以为是怕别人偷她粮才要亲自守着呢,敢情这儿那么舒适。
“陛下可要试试?”沈无咎走过来,摸摸归哥儿的头,让他去他公主婶婶那。
裴延初怕陛下看到他从而想起裴家的事就特地避开了,陈子善虽然不怕公主,但是怕皇帝,也不敢凑上来,陛下大概也看出来了才问的归哥儿。
景徽帝看着归哥儿刚才坐过还在晃动的吊床,又看向成人版吊床,眼中跃跃欲试。
刘正这个贴心人就派上用场了,“陛下,奴才先替您试试。”
刘正挑了最近的往里一坐一躺,还特地动了动身子,测试结实度。
绑着吊床的两端为了防止脱落,特地在树根上做了处理方便绑绳子,除非是树倒下,或者绳子断掉,否则绝不可能滑落的。
沈无咎也选了个坐上去,往里一躺,修长的腿一收,环手于胸,再闭上眼就是一副林间潇洒侠客图。
景徽帝见了也上前让刘正起来,刘正赶紧起来帮忙扶好吊床,确保他的陛下能好好躺进去。
秋日的阳光,温暖和煦,穿过树梢洒下来,景徽帝躺在吊床上,吊床还在轻轻晃动,仿佛回到襁褓时期睡的小摇篮,若是这时再来首曲子就再好不过。
没一会儿,景徽帝发现躺在上面太过惬意,容易犯困,他赶紧让刘正扶他起来,看向沈无咎,“你这伤还能走动吧?带朕去火药库瞧瞧。”
景徽帝记得太医说过沈无咎这伤能好,但是不能上战场了,房事上也得悠着点。
说到房事,景徽帝不由得看向那边凑到她闺女身边说说笑笑的两个男人,再看沈无咎,总觉得他头上有点绿。
沈无咎从景徽帝怪异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上前带路,“陛下请。”
……
等景徽帝视察完火药库回来,抓周的场地已经布置好,张嬷嬷抱着穿一身红的奶团子出来。
乍一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儿子,景徽帝有些认不出来,“小四是不是更胖了?”
“我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能不胖吗?”楚攸宁拍胸口骄傲,身边的人胖了那也是队伍有实力的象征。
景徽帝目光落她身上,“你也没少吃,怎么不胖?”
“我消耗大。”楚攸宁抬脚踹翻一个树桩。
景徽帝一噎,当他没问。
奶团子看到楚攸宁就朝她伸手要抱抱,楚攸宁上前把他拎起来放下,让他站好就退开几步远。
“刘正,快!别让小四摔着了!”景徽帝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当年抢皇位都没这么刺激过。
“谢……”
奶团子露出粉嫩的牙床和可爱的小米牙,咯咯笑着张开手摇摇晃晃朝楚攸宁扑去。
就在快要够得着楚攸宁的时候,小身子往一旁歪倒,楚攸宁一直眼也不眨地注意着,箭步上前把奶团子拎起来抱住,顺便亲了口嫩脸蛋,“小四好棒,再不久就能跟归哥儿手牵手出去玩了。”
奶团子从十个月大就能独立站立了,上个月开始可以独力走几步路,张嬷嬷还教他喊姐姐。
景徽帝大大松了口气,看着白胖滚圆的小儿子,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小四还会道谢了,可见是个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