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饭桶如果能抵挡鞑子的骑兵,鞑子也就不敢长驱直入了,”李自成心中明白,鞑子这次入关,恐怕也和前几次一样,最终携带大量的人口、财物,大摇大摆地出关,他喃喃地道:“可苦了京师、山东的百姓……”
“大都督,”牛金星小地道:“可是我们的属地与京师、山东并不接壤,河南的兵力严重不足,便是将此处的军队调过去……”
李自成抬起头,盯着牛金星的双目,道:“依先生,如果我们将此处的十万大军调过去,能不能将鞑子驱逐出境?”
“恐怕不行,”牛金星摇着头,道:“大都督应该知道,鞑子十万骑兵在京师周围肆虐,朝廷一定会出动大军,就算我们能及时赶到战场,”他顿了一顿,看了眼李自成尚无血色的脸,终于还是道:“大都督应该知道,明军畏惧鞑子的骑兵,但遇上天命军,难保拿我们开刀,做为他们的战绩向朝廷汇报……那时候,我们要面对鞑子骑兵和明军的两面夹击……”
李自成痛苦地摇摇头,但他明白,牛金星说的是对的。
即便天命军十万主力能及时到达战场,也很难是鞑子的对手,步兵对骑兵,在平原上作战,没有一成胜算,无非是比拼消耗,让鞑子不敢肆无忌惮而已。
在京师、山东的战场,这支天命军完全就是孤军,没有粮食补给,没有士兵补充,没有后续援军……
以明军畏敌如虎的性子,他们不敢出击鞑子的骑兵,完全有可能从背后袭击天命军,用天命军士兵的人头,向朝廷邀赏!
李自成不怕士兵伤亡,只要能消灭鞑子,任何伤亡都是值得的,然而,在天命军士兵与鞑子苦战的时候,自己人却是从身后捅刀……
在鞑子骑兵面前,内战不仅是笑话,更是毫无意义地消耗着华夏的实力,结果只能是鞑子愈加强大,而华夏却是愈加孱弱!
李自成不是不想拯救京师、山东的百姓,而是不能。
现在的天命军,只能自保,勉强可以和明军在局部战场对决,尚不能与百万明军高对决,更别说还要对付十万鞑子骑兵了。
李自成觉得浑身无力,向椅背上一靠,闭上双目,沉思良久,待心境平复了,方才睁开眼,淡淡地道:“这是鞑子第五次破关入侵了吧?”
牛金星显然没有准备,掐着手指计算片刻,道:“大都督说得不错,应该是第五次!”
李自成暗中攥紧拳头,心中默默念道: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决不能再让鞑子在华夏的土地上肆虐。
以天命军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快就会进入京师、山东地界,既然朝廷不能保护华夏的子民,那就让天命军来吧!
为今之计,只有早日推翻朝廷,才能更好地保护华夏的子民,南征湖广,就是按部就班推翻朝廷的一部分,牛金星说得不错,既然天命军无法替华夏的百姓出头,那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来,早一刻推翻朝廷,就能早一刻让华夏的百姓脱离苦海。
他忽地满目生辉,沉声道:“牛先生刚才说,已经找到合适的渡河地点?”
牛金星见李自成从鞑子入关的事件中跳出来,心中暗喜,忙道:“属下在百姓的帮助下,在樊城以西找到一处合适的渡河地点,对岸名为‘白马渡’,在襄阳以西五十里,岸边滩涂长达三里,非常适合大军渡河!”
“白马渡?”李自成觉得这个名字倒是不错,既有诗韵,也暗示了战场的性质,这个时代的战争,自然离不开战马,而白马不仅看起来威武雄壮,也要一定的神话色彩,不过,现在是战争,左良玉在汉水南岸部署了二十万大军,“白马渡还有什么优点?左良玉在白马渡部署了不少军队吧?”
“属下亲自下河测量过,除了河心的一小段,大部分河水都是浅及马腹,”牛金星见李自成恢复了神智,便侃侃而谈,道:“左良玉的确在南岸部署了军队,但此处河宽不足一千二百步,完全在山地炮的射程之内……”
“你是说,先用山地炮炸毁左良玉的防线?”李自成精神一震,“左良玉部难道没有火炮吗?”
“左良玉部的确有火炮,但明军虎蹲炮的射程,不过八百步,”牛金星道:“如果从岸边发射,根本达不到北岸。”
李自成想到明军水军的舰船,便道:“可是,左良玉的水寨已经立到河心了,他会不会将火炮放到大型船只上发射?”
“大都督,左良玉的船只,无论大小,都不是真正的战舰,属下观测过了,火炮并没有固定在船只上,”牛金星笑道:“火炮发射时,会产生巨大后坐力,如果火炮不是固定在战船上,在发射炮弹的时候,炮管和底座必会因为巨大的后坐力而飞入河中,甚至还会掀翻船只……”
李自成点点头,这个时代,大明的水军,战船上都没有列装火炮,所以算不上战舰,倒是天命军的长江水军,已经在战舰上装备了舰炮。
不过,受制于长江中上游江道狭窄,水军的战舰不可能太大,列装的舰炮不会太多,威力远远比不上真正的海军。
这次水军沿江东下,突破了长江三峡的子限制,一旦稳在湖广,以后的战舰肯定会造得更大……
李自成想到这儿,勃然而起,道:“传令下去,让各营做好准备,明日辰时开始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