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在林间,地面上浮现出斑驳的光斑,正是夏日,低沉的气压似乎将天空都压弯了腰,更不要说地上的人儿了。
“你们说他还会来吗?都等了这么久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被夏日的大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应该会吧……”另一个人唯唯诺诺地说着,底气有些不足。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花无凤被人放鸽子。”起先说话的人笑道。
“什么花无凤,那是阎罗殿假面。”有人纠正道。
这里是金扇子和假面的决斗地点,只是假面早就来了,金扇子却迟迟未能出现。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没有人能催促他,所以所有的人都只能等。
高温将汗液从假面的额头上逼下,含住顺着刀削般的脸庞流下,触地即蒸发。
假面背靠着树干,站在一片树荫下,单脚向后抬起,踩在树干上。
他知道对手是在玩心理战术,决斗拖得越久,他的心就会越不耐烦。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是一场世人皆知的阳谋,但假面却只能往里面跳。
天很热,他的心也就快乱了。但他依然在这里等着,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对手的心也也在备受煎熬。
…………………………
金扇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个不停,就连正在吃西瓜的翔鹰都看不耐烦了,他从没有见过金扇子这副模样。
“你应该坐下来和我一起啃一块西瓜。”翔鹰说。
“我知道。”金扇子回答。
“等待的时间越长,假面的心就会越乱,心乱的人绝对无法握紧手中的刀刃。”翔鹰转头看着金扇子,这主意本就是他替金扇子想的。
“我知道。”金扇子的声音有些发颤。
“所以我们应该继续拖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今天晚上出现也不迟。以你的暗器,要杀死一个心乱如麻的人绝对不难。”
“这个我也知道。”金扇子不耐烦到,他的心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了,长时间的等待,耗费的不仅仅是假面的耐心,故意让人等待然后扣准时间出现的那个人或许会更难受。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坐下来与我一起吃吃西瓜?”翔鹰问道,他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飞鹰的眉毛。
“因为我比你多知道了一样。”金扇子说。
“哦?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继续拖下去,先乱的人不会是假面,而是我。”他盯着翔鹰一字一句道。
翔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叹了口气,说:“唉……走吧。”
金扇子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
“等等。”
“什么事?”
“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金扇子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怕比完武以后,我会走不了?你忘了我的轻功有多厉害了吗?”
“不……我是去给你收尸的。”翔鹰冷冷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金扇子只觉身后仿佛有一根针在扎着他的背。
“谢谢。”他忽然说道,那嗓音已不再颤抖。
“不客气,不过我还是要去。”翔鹰笑道。
“随你。”金扇子说。
翔鹰知道那股子自信已经重新回到了金扇子的身上。
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我说是失去。失去爱情,失去亲人,失去权势,甚至失去自己的生命。
所以翔鹰只用了一句话,就唤醒了金扇子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恐惧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知害怕为何物。勇士不是不知道害怕的人,而是知道害怕却依然选择战胜害怕的人。
不会畏惧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莽夫。
而现在,他,金扇子,则是一个勇士。
…………………………
西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骚动,人们把脸转过去,瞬时便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气流。
金扇子来了。
他的轻功依然是那么快,声未至,人先至。
可是,他能比假面的刀更快吗?
“你来了。”声音很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金扇子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假面在这种燥热的环境中呆上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够保持冷静。
“久等了。”金扇子说。
假面没有去计较时间上的得失,他知道计较这些的人此刻应该站在战场之外。
“你不该来赴约的。”假面忽然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被称为天玄境界第一吗?”
金扇子没有说话,他并不认为这个出自天山的排行榜有多重要,就连假面自己,十年前也曾被错排到前十开外,而他金扇子这十年间甚至没有上过这个天玄榜。
“原来的天玄第一……大红袍,号称圣玄之下无敌手,凭借的是他的力量。你知道我凭借的又是什么吗?”假面扯了扯嘴角。
“是刀法?”金扇子问道。
“呵……我的刀从来就没有刀法可言,如果有应该叫做刹那刀法。“
“那是什么?”
“是速度,大红袍虽然厉害,可在我的面前却连一掌都出不了,若不是他的护体罡气太强,第一刀我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假面盯着金扇子的眼睛,冷笑道:“所以……你明白了吗?”
你明白了吗,你的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刀。
“杀我,只用一刀?哈哈哈,花无凤你好大的口气!”金扇子嗤声笑道,笑声中尽是不屑。
“试试?”假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金扇子,只是一眼居然就以让后者心中发虚。
“……”金扇子陷入了沉默,还未交手,他居然就已经败在了气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