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道人，有点意思。

竟然这么直白。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好看？”

他突然夸她。

轻灵脸红了一红，再笨，也知道好看是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有些羞涩地道：“没有。”

慕容枫有些惊讶。

言轻灵虽说因为修道的原因，不懂得时尚打扮，可是单论五官，秀眉大眼，小鼻红唇，还有粉扑扑的脸蛋，满脸的胶原蛋白，妥妥的好看姑娘一枚啊！怎么会没有人夸她好看呢？他怀疑地道：“不可能吧？你肯定骗我！”

“真没骗你！”一听别人说她骗人。轻灵就有些着急，她语速变快地解释道：“我从小修道，能说得上话的人，基本都是长辈。我唯一能攀谈的同龄人，就是去观里上香的香客，或者他们带去的孩子。但他们大多不愿意搭理我，嫌我是个刻板无趣的道人。久而久之的，我就不同他们讲话了。山下什么样，普通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一概不知，一概不打听，又怎能听到别人对我样貌的评价？”

“你没下过山？”

慕容枫有些震惊。

轻灵面露遗憾，撇了撇嘴，说：“下过。师父带我游厉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趁夜御剑。师父说，修道之人，就该隐于山水间，远离烟火气。道人的拂尘，不仅仅是拂去尘埃，更应该是拂去凡尘之扰。不困于此，不融于此，置身事外，方能悟道。所以，我从未真正端详这世界，每次都是匆匆走过，至多，见过别处的山水丛林，但是花啊树啊，虫啊鸟啊，这些东西，道观里也有，看也看不出区别。这么一算，我跟没下过山，区别不大。”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是这样长大的。既然你师父觉得你应该远离凡尘，你又怎么会成了清寒的未婚妻？”

慕容枫眸子眯了眯。原本是想试探试探这小道姑的虚实，可跟她这么聊上一聊，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一份疼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说起这事，我至今也仍未想通。从小到大，师父都嘱我远离凡尘，有时候我好奇，多问了他几句山下之事，他都会严厉苛责我，却在驾鹤之前，莫名给我留下一纸婚书。他留下遗言，让我拿着婚书来找陆清寒，说无论如何都得跟他结成夫妻，否则就没我这个徒弟。我本就敬重他老人家，自是不敢违背师命，哪怕他老人家已然仙游，我也只敢乖乖听话，但却始终没弄明白，陆清寒一个没有修为的凡夫俗子，他究竟是为何将我许配过来？”

“你师父驾鹤之前，你没问过？”

“问过，可师父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没了气息。”

说起师父，轻灵气息有些不稳。突然垂下长长的睫毛，眼睛有些湿润，委屈地道：“师父虽然严厉，但从小到大待我极好。我从未见过父母，爷爷说他们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所以师父一人将我拉扯长大，格外辛苦。爷爷修行，通常几年才来看我一回，只有师父日日夜夜陪伴着我，比亲人还亲。若是他在世，那登徒子断不敢如此欺负我。慕容先生，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了……”

说着说着，轻灵的声音有些哽咽，慕容枫心颤了颤。抽了一张纸给她，柔声安慰：“别难过，你师父看到你难过，他也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