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道:“传闻此画明朝末年传到收藏家吴洪裕手中,吴洪裕极为喜爱此画,甚至在临死前下令将此画焚烧殉葬,险在吴洪裕的侄子从火中抢救出。”
“这怎么可能?”
苏幼仪细细观察这幅画,用笔用墨无一处不讲究,看起来确像黄公望真迹。
她道:“可传闻这画从火中抢救而出的时候,已经被烧成了一长一短两段,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副完整的画卷在胡人客商手中?”
据称被烧断的前段称《剩山图》,后段较长称《无用师卷》。
慢说这完整的富春山居图,便是传说中这两幅残卷,现在也没有人能找得到。
“你看看就知道了。”
季玉深一脸神秘,引着苏幼仪朝卷上看,两人看起画来聚精会神,霞儿等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轻轻掩上门,霞儿没忍住轻声道:“太后还真是心大,宫里的事闹得这样大,她一看画就整个丢在脑后了……”
“你以为太后真是为了看画啊?”
烟儿道:“我看就算没有那幅画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她也懒怠管宫里的事。如今咱们太后住在御园,可不就像神仙眷侣么,哪里还管俗事?”
这神仙眷侣中的另一人是谁,她们心里都有数。
烟儿和霞儿对视一笑,偷笑着朝外走去。
……
初雪下过之后,天气又冷了几分。
李嫔在长椿宫中抄佛经时觉得手冷,便命人多生了一个炭盆。
她放下狼毫,瞧着砚台里的墨汁快要干涸了,朝小宫女道:“你在砚台边上放一个手炉,增些热气,这墨不完全化开写起字来不好看。”
“是。”
小宫女忙回头去找手炉,李嫔便在榻上略歇歇神,忽见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微微眯起眸子。
进来的人正是艳儿。
没想到那三十大板不但没要了她的命,还能让她这么快就下床走动,虽然看起来腿脚不便,到底命是保住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
艳儿艰难地走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肌骨消瘦,脸色苍白,虽然命保住了,人却像脱了一层皮似的。
李嫔自幼由她伴着长大,先前不见还好,一见也有些不忍,“能起身了?”
“是。”
艳儿低着头,恭顺地回答:“只是腿坏了一条,没法向从前那样走路了。奴婢觉得身子稍好一些,便想着向来给娘娘请安。”
她口气中没有丝毫怨言,也没喊疼喊委屈。
李嫔听得心头稍宽,“嗯,既没好全就下去休息吧……好了再上来也不迟。”
她到底没把艳儿的后路堵死。
只要还肯她上来伺候,她在长椿宫就算有地立足了。
艳儿忙跪地谢恩,“奴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看着自小伺候自己当副小姐养大的艳儿,如今残了一条腿,又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李嫔摆了摆手,到底心软了下来。
艳儿默默退出殿去,待转过殿门走到廊下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