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对苏幼仪,却是一直郑重相待,一应礼数周到不亚于原配皇后。
比如把坤宁宫打扫出来给她住,比如在封后大典上一直陪同……
要不是昨晚宫宴上那件事,淑芽敢用肯定的口气说,皇上一定会让苏幼仪一起去宝华殿祭拜。
苏幼仪回过头,面色有些疲倦。
淑芽着急道:“娘娘,趁着这会儿旨意还没来,您还是上床休息一会儿吧?要是熬坏了身子,肚子里两位小皇子可怎么办?”
“其实你是担心皇上的旨意不来,我在这里等着反而更加难受吧?”
苏幼仪一眼看穿了淑芽的小心思,只笑道:“好了,正好我身子也倦乏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淑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扶她上床躺着。
……
乾清宫,皇上也对着窗子坐了一夜。
每年除夕守岁皇上都是最虔诚的,据说除夕守岁可以为父母祈福,先帝和太后早就故去了,皇上却仍然保持着少年时期的习惯。
今年也是一样。
又有些不一样。
高奇寿和小义子侯在殿外,两人面上都有不安之色。
昨儿金殿上那骇人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完美解决了,可对于几个当事人来说完全不是如此。
因为皇上说的不是实话,季玉深和苏幼仪说的也不是。
这一点他们三人各自清楚。
只是当时的情况,一旦承认苏幼仪和季玉深确实是从小青梅竹马,再揭出他们曾经谈婚论嫁的事情,那苏幼仪身为皇后的颜面就堪忧了。
即便她和季玉深没有奸情,这件事也会被谣传成让人难以想象的情况。
惠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众臣也都相信了苏幼仪和季玉深没有瓜葛,可皇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吧?
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叫破,又是另一回事。
“师父,时辰快到了。”
小义子低声提醒了一句。
皇上去宝华殿祭拜的时辰快到了,每年大年初一,皇上都是这个时辰去祭拜的。
高奇寿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我还不知道时辰么?只是……”
只是皇上未必心情好,这个时候进去催促,难免讨人嫌。
高奇寿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谁叫我是皇上跟前领头的人。这讨好的事情我来做,讨嫌的事情自然也是我来做!”
说罢把头一低,匆匆进了殿。
殿中,皇上坐在窗前的榻上,微微闭着眼。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高奇寿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上,时辰到了,该去宝华殿祭拜了。”
皇上慢慢睁开眼睛,抬起眼皮扫了他一回。
高奇寿额上出了冷汗,“皇上,奴才大胆说几句话,要是说得不好,请皇上不要怪罪。”
他在皇上身边一向处事圆滑,很少主动说什么,皇上倒有些好奇他有什么话。
“说罢。”
高奇寿咽了口唾沫,“奴才知道皇上为昨夜除夕宫宴的事情不高兴,可皇上再不高兴,奴才也不得不冒死说几句真心话。”
“说句不恭的话,奴才是从皇后娘娘还是宫女的时候,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来的,她的为人品性.奴才清楚得很。皇后娘娘爱恨分明,这后宫里谁待她好她也待谁好,谁欺负她她也绝不手软。”
“皇上细想想,这种性子的人,怎么会把皇上的一片好心都当成驴肝肺,反而对那负心之人心怀爱意?哪怕季首辅是为了报仇不得已而为之,可皇上为皇后娘娘做的并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