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阁老并不在朝上。
惊恐中的众臣已经渐渐回过神来,隐约意识到了皇上今日的异举,矛头指向何处。
皇上放下奏折,“司马卿,由你来告诉众卿吧。”
司马浒出列,郑重拱手,“是。”
他和苏清一干人,搜罗证据尽善尽美,就是在等今日这一刻。
“臣查访李绅贪污一案,从地方大员到朝中,一共起获二十八名六品以上大员。”
“当初此案在朝中公审之时,臣便怀疑李绅背后还有指使。只是李绅一口咬定罪责,和李绅亲厚的高位官员也未肯承认,臣没有确切证据故而隐忍未发。”
“但臣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查此案,更有苏大人和刑部并大理寺诸位大人相助,终于让我们查出了此案更多的证据。”
司马浒忽然拔高了声音,“李绅背后指使之人,分薄了李绅的所贪污的六分利,却将所有污名都扣在了李绅身上。这个人就是——前任首辅李阁老!”
议论之声鼎沸一般,暗潮都向着季玉深涌动而去。
李阁老乃是季玉深的岳父,如今他又接替了李阁老的首辅之位,听到司马浒指控李阁老,人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有唯他马首是瞻的,也有等着看他笑话的,更有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的。
季玉深却没有立刻站出来为李阁老开脱,也没有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露出一副紧张恐惧的面容。
他还是那样淡漠地、疏离地,站在百官中的第一位。
仿佛司马浒说的人和他毫无关系,无法让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李党的大臣都有些疑惑,司马浒赤luoluo地把矛头对准李阁老,为何季玉深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不想为李阁老洗脱罪名?
不。
季玉深一向冷静睿智,无论何等事,在他手中都能化险为夷,从来不需要惊慌。
有他在,李党一干大臣都十分安心,既然他不动作,心里一定有成算。
殿中诡异地静默了片刻,最后,皇上开口打破了沉默,“苏卿,司马卿所言是否属实?”
苏清出列禀道:“回皇上,此案臣一直在协助司马大人彻查,属实无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二位大人,亦可以作证。”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忙站出来,“回皇上,刑部案卷历历在目,李阁老心腹手下已然招供,臣认为所供可信。”
“大理寺已将相关污点证人扣押,随时可供提审。”
众口一词,想来是确凿无误了。
皇上点了点头,“只是李阁老刚刚告老还乡,对了,方才季首辅说,李阁老还在京城的府邸荣养?”
目光再次聚焦在季玉深身上。
后者这才出列,颔首,“回皇上,正是。”
“李阁老毕竟是两代老臣,虽然目前看来证据确凿,还是要仔细审问,千万不可冤枉老臣。传朕的旨意,刑部与大理寺联合会审,雍亲王为主审,苏清、司马浒为陪审,立刻提审李阁老。”
苏清等拱手行礼,“臣等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