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接起电话,紧接着,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一个三十几岁男人疲倦的声音:“小蓝啊,你……俺爸……可……可能快不行了,要不你回来看看?”
小蓝……
多少年了,这一熟悉的称呼没有被人从口中叫出来过。
当年,她能在村里面活下来,靠的就是老村长一次又一次资助,在村里人都嫌弃她,鄙夷她,瞧不起她的时候,是老村长一直推着自己,走到上大学这条路上。
如果没有老村长的支持,恐怕她林云蓝,一辈子都会呆在那个小山村里过着没有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成为他们村庄里,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大学生。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到老村长的消息,却没想到,是快要离开的噩耗!
刷的一下,眼泪,从齐若萱的眼角流淌下来。
“您……您是二叔吗?”
“诶,亏得你还记得俺这个粗人,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难怪俺爸最近老是念叨着你的好,小蓝啊,村里偏远,你啊,要是城里工作忙,就……就算了……”
中年男人想了想,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我怎么能不回来!”林云蓝当即回绝道:“二叔,村长爷爷……他……他怎么了?”
杨二叔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疑地说道:“是……是癫痫。”
“癫痫?”
林云蓝脸色大变。
“是啊,癫痫,老了得癫痫,就差断气了,现在全身瘫痪,动也动不了,最近俺爹的情况更加严重了,我这不是听他整天念叨着您,就花了五个小时到隔壁村小卖部来这借了个电话打给你,想着你回来看看他,兴许,俺爹也能走得畅快些,小蓝啊,你……还回来吗?”
作为从小看着林云蓝长大的杨二叔,他是这道这名在村里无父无母的小女孩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村里人的冷漠,让她从未感受过温暖。
在她考上大学离开的时候,村里人也没出半点钱。
最后是老村长卖了自家的几头羊凑足学费,才供林云蓝离开大山。
村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这离开大山后的林云蓝,也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这鬼地方,谁爱来啊?
“回来,当然回来,可是……村长爷爷得了癫痫,不应该治吗?”
“治?”
杨二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蓝,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想治啊,可就咱们那小城市,治个癫痫起码也得要几十万了,我早就把咱们家的地卖了,羊卖了,牛也卖了,加起来的钱住几天医院就花光,哪里还有治病的钱。”
“不仅如此,现在你大叔,三叔,还有小叔,大姑那些个亲戚一个个都来上门讨债,说什么,你二叔把他们的份全都卖了,要我给赔偿!”
“真是可笑,他们的份还不都是爸辛辛苦苦挣出来,现在卖出去给爸治病,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就开始来闹分家产,咱爹还没死呢!”
越说越气,杨二叔的语气都激动起来。
也就在她刚说完的时候,林云蓝的目光,复杂而坚定。
“二叔,别说了,我回去,您放心,您和老村长对我的恩,我还记着,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回来啊,好,好,回来的路上小心点,这天气蛇狼多,别伤着了,诶,二叔也不跟你多说了,还要熬药呢!咱……咱就先挂了。”
“好,二叔再见。”
“嘟嘟……”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林云蓝,低下头,眼眶红润。
几年过去,曾经扛着她下地干活,给她吃穿赚学费的老村长,却已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
几多愁?
叹人生不敬光阴酒,换不得一丝怜悯,得不了一声珍重。
荆刃有些不知所措,刚要起身,却见到,厨房的门打开了。
一只手,搂住林云蓝的腰。
“哭什么,笨蛋,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人去世的,我跟你一起回去!”
“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尝一尝我亲手炒的蛋炒饭?虽然有些焦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