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眼潇潇:“沈爱卿又是怎么会想到让一户农家种这稻种?”
沈县令弯了弯腰:“臣不敢欺瞒陛下,其实遇到那位袁先生之后,臣并未相信新稻种一说,因为那产量着实天方夜谭,是以臣只当这是个玩笑,并未说与他人听。”
皇帝表示理解,若不是东西送到跟前,且有切实记录和三皇子容衍担保亲眼所见,他也不信。
沈县令又道:“恰逢宁家当时刚刚分家,日子过得比较艰难,旁人家都已经将水稻种下,唯独他们家还未凑齐稻种,臣就顺手将种子给她。”
说到这里,他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当时,臣有些想逗弄孩子的心,就将新稻种的故事说与这孩子听,没曾想她当了真,回去后见家里已经凑齐稻种,还偷偷将它们给换了。”
皇帝本来心情挺糟糕的,听到这话,表情还松快了些:“那还真是阴差阳错。”
经过陆院长的回炉教导,沈县令现在很明白为官之道,该拍马屁就要拍,于是语气诚恳道:“应该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老天在庇佑我大夏。”
皇帝眉头彻底松开,他看看沈县令,又看看潇潇,实在不明白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怎么会有交情,于是他就问了。
沈县令老实道:“因为她有一手好厨艺,犬子颇好口腹之欲,在集市上买了宁家的咸菜,自此结缘。”
九分真一分假,说的话才更加天衣无缝。
皇帝其实早就查过,对比交上来的情报,也就没有生疑。
稻种是旁人送的,所以沈从筠那里也没有培植过程,更不知是如何研究出这新稻种。
起初不信,所以既未与旁人说,也没报给朝廷,直至收获发现惊喜。
听起来合情合理,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不曾重视,居然让宁家用中田种了新稻种,不然又得多出多少种子来。
皇帝抱着期待问:“那位袁先生,可曾再出现过?”
沈县令摇头:“自初见之后,臣就再也没遇到过他,事后寻找,也并无收获。”
“臣想着,他或许并不想被打扰,便也作罢。”
“总归这稻种已得,只要再种出来的仍然高产,即便不去寻找袁先生,三年之内,大夏也再不会有吃不饱的百姓!”
皇帝一拍龙案:“好,好一个‘再不会有吃不饱的百姓’!若此愿当真实现,沈爱卿当获头功!”
随侍在旁的德公公呼出一口气,陛下总算舒展开眉头。
又聊了些关于稻种的事后,皇帝才注意到沈县令旁边那安静的女娃娃:“这就是沈爱卿说的宁家人?”
沈县令说:“正是,宁家大儿子在准备院试,其他人要继续帮着伺候秋稻,就让女儿作为代表随臣进京。”
皇帝倒是没计较宁家让个女娃进宫,只问:“你家种稻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潇潇想了想,还真就答了:“银子?”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这女娃倒是实诚。”
他见过各式各样讨赏的人,也见过故作高尚的虚伪面孔,像她这样直截了当说出要求的,还真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