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两字入耳。
王珺先前一直平静、没有变化过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就连搭在连枝胳膊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得收紧起来。她抿着唇,回想萧无珩离开时的模样,还有他同她说得那些话,不知过了多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见人应声,连枝的脸色也有一瞬得变化。
她倒是不担心齐王会去同别人说道什么,陪着郡主这么久,她也算是见过几回萧无珩,虽然没说过什么话,可齐王对郡主的心,她却是知道的。这世上任谁都有可能会伤害郡主,可那个男人却绝对不可能会伤害郡主。
“连枝,你说他以后会不会都不来找我?”
王珺说这话的时候,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就连脸色也掺着些低落和担忧。
这还是连枝头一回瞧见郡主这样脆弱的时候。
眼看着郡主此时面上低落的神色,又想着先前那位齐王殿下策马离去时,脸上那未加掩饰的黑沉,连枝想了想,还是轻声与人宽慰道:“您别担心,齐王殿下最喜欢您了,他如今生气也只是担心您,过些日子便好了。”
耳听着这话,王珺却没说话。
她只是抿着唇,望着天上的太阳,好一会才轻轻吐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
三房。
王珍正在屋里焦急等待着。
她一整日都没出门,甚至连人都不肯见,一来是想早些等到消息,二来也是怕别人窥见她的面色,察觉出什么异样。
屋门紧闭着,其余伺候的下人也都被她打发了出去。
而她便在屋里焦急得踱着步子。
“吱呀……”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王珍知道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玉露回来了,她忙停了脚步抬眼望去,瞧见果真是玉露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便忙迎了过去。而后,她也不等人请安,便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嗓音说道:“怎么样,王七娘的死讯传回来没有?”
耳听着这话。
玉露先前还因为跑得太快而有些绯红的面容骤然就变得苍白起来。
她紧咬着贝齿,悄悄抬了一双眼看着王珍,看着她因为激动甚至变得有些奇异的面容,心里的那些话竟然一时有些吐不出来。
她知道姑娘策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姑娘做了那么多准备,想要看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可是……
想着先前瞧见的人,还有打听来的消息。
玉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珍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玉露的回答,她脸上的激动和雀跃逐渐消失,反而皱起了眉,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姑娘……”玉露的声音很轻,她低着头咬着唇,踌躇了许久还是咬牙说道:“郡主安然无恙得回来了。”
这话一落……
屋中的气氛骤然就沉了下去。
王珍惯来矜贵持重的脸上甚至有一丝掩不住的惊愕,她目光怔怔得看着玉露,似是没听明白,好一会才哑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
王七娘竟然活着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让舅舅多准备些人,以玉露打探回来的消息,那些黑衣人的人数是王珺带走护卫的三倍,纵然比不上那些护卫,可这么多人,怎么着也能杀了王七娘啊。
她怎么能回来,她怎么能够回来?
她做了这么多事,期待了这么久,就是等着她死。
她……
怎么能够安然无恙得回来?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王珍一步步往后倒退,等退到那张八仙桌的时候,手撑在那处稳住身形,头低着,口中是喃喃说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活着回来。”
玉露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下担心不已。
还不等她劝说,便又见王珍抬了脸,目光冰冷得朝她看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
玉露心下其实是有些不敢说的,她怕姑娘听了会疯,只是在这样一双目光的注视下,她紧咬着唇,想了想还是轻声与人说道:“原本那些黑衣人的确是要得手了,可齐王殿下突然出现在那,救了那位。”
听到齐王的时候,王珍眉心忍不住连着跳了几下。
怪不得王七娘能活着回来,原来是碰到这位煞神了,袖下的手仍旧撑在桌子上稳着身形,口中是咬牙切齿得问道:“那些黑衣人呢?”
王七娘既然安然无恙得回来了,那么那些黑衣人怎么样了?
耳听着这话,玉露脸上也露出几丝为难,这也是她最不敢同姑娘说的。
可即便不敢,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因此她也只能低着头,避开王珍的注视,轻声与人说道:“那些黑衣人大部分都死了,只是,只是还有七、八个人活着,如今已被人抓去京兆衙门了。”
说到这,她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
袖下的手紧握着帕子,头稍稍抬起,朝王珍看去,口中是轻声跟着一句:“姑娘,如,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若是让人查出来是她们做得,那么她们就完了。
王珍耳听着这话,也彻底变了脸色。
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王珺今日出门的时候,她还曾经信誓旦旦得以为她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她花了重金,找了这么多高手,以为这些人肯定能杀了王七娘。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运气这么好?想着先前玉露说得那番话,她的身子颤抖着,就连脸色也变得惨白。
她不敢想象要是那群黑衣人真得揭露出来。
若是让家中人知道是她做得,那么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祖母最疼爱王七娘,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把她送去家庙的。
她不要去那样的地方,打死她都不要去!
“姑娘……”
玉露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轻轻喊了她一声。
王珍听见了却没说话,她只是咬着牙,不知过了多久才沉声说道:“走,我们去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