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杨尘呢?”
铁门被撞出一声巨响,坐在沙发上的唐安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游戏机摔出去,他立刻抬头看着门口,许音音穿着紧身黑色皮衣,披着头发,一手按在门上,目光发亮地看着室内。
唐安不爽地甩了甩自己金灿灿的短发,掏着耳朵,“许音音小姐,你已经快砸坏八扇门了。”
“杨尘呢?”许音音盯着瘫着懒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她压着声音问,“他人呢?冬瓜告诉我他来了。”
唐安看了一眼在角落蹲着的胖子冬瓜,冬瓜把自己肥胖的身体往墙后面缩了缩,一副“什么都不关我事”的欠揍样子。
“刚走,你没撞上他嘛?”唐安随手拈来一个抱枕,“和老大说完话就走了,两分钟前。”
许音音立刻转身打算跑出去追,就听见走道里传出声音——
“在这里等。”
所有人的目光全过去了,唐安甚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长羲推着轮椅,在过道的转角,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他的话因为不含感情而显得非常冰冷,低冽的嗓音又奇异地让人听起来感觉磁性喑哑。
他整个人面孔苍白得病弱,可在场的人全都因为他的一句话静下来,连许音音个暴脾气都乖乖把脚步收回来。
唐安和冬瓜炒鸡热烈地看着自家老大。
唐安:“有活儿了是嘛?!”
冬瓜:“不会是跟踪出轨打小三之类的吧?”
唐安很鄙夷地接过话头:“只有音音才会接这样的单。”
许音音冷笑,“哦!打断人渣第三条腿这种任务不是一样很棒?唐安我特别想接到收拾你的活儿呢!”
唐安反驳,“我从不出轨,我喜欢好聚好散。”
“明早,”长羲眉头都没动一分,“出城。”
许音音和唐安针锋相对的声音就瞬间停下来,紧接着唐安兴高采烈地给长羲敬了个痞气的军礼,声音里简直元气满满,“卧槽,老大我最爱你!昂!出城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棒!”
“呆在这里跟坐牢一样,”冬瓜哼哧哼哧地附和,“杀丧尸才是我们生存意义啊!”
末世爆发那一年他们都才□□岁,那一代人是在尸山尸海的屠杀里成长的,在诺亚城还没建成之前,他们与丧尸厮杀整整十五年,这已经成为他们不可磨灭的身体记忆。
丧尸共有五阶,它们由最先的行尸走肉开始,会一步步慢慢地进化出新的生命系统,而最可怕的是,最高阶的五阶丧尸能够繁衍和生育,甚至于,它们的繁衍速度快于人类。
所以末世二十一年了,这东西杀得没有尽头,哪怕科学院研究出了能够改变丧尸基因的Ⅻ号针剂和改变普通人基因的7号针剂都于事无补,丧尸数量还是要远大于人类数量。
唐安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满脸期待,“我们这次接的什么活儿啊?杨大哥找的老大,活儿很带感吧!吧!吧!”
长羲从走道里出来,他整张面孔在白炽灯下愈发苍白,唇色也极为浅淡,漆黑的瞳孔幽深而又死寂,许音音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此刻看着他比以前更病弱的样子,她心里头有些担忧。
然后桌面上就被扔了一叠资料。
“四个人,”他嗓音淡淡的,“去查。”
唐安率先拿起来看,嘀咕,“这死得有点惨啊,金铃,女,二十三,这花朵才刚绽放,美好的人生才刚开始呢。”
“我手里头的才六岁,”冬瓜拿了一张照片,“女娃,更惨。”
“这个是男的,三十二,还有一张女的,十八。”
相机这种东西早就没有生产了,新的生产秩序在重建,但条件艰难,很多东西都还没那么快恢复生产,一般人照不起相片,他们手里头的相片全都是死亡现场。
然而这个现场血腥至极,尸体毁坏严重,他们没办法分辨死者的长相,许音音翻了很久,发现资料也寥寥无几,“都是案发现场的相关描述,死者身份也不能确切地肯定,只知道一个金铃……这不太好办。”
“他们从失踪人口相关匹配来看,其他三个也基本能确定,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关联啊,”唐安问,“确定是一个案子吗?”
冬瓜接口,“从作案地点、手法,再到受害者的身份来看,确实没什么关联,如果说生前都受过虐待,可从报告来看,虐待的时间和手法也完全不一样,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被发现的都是第一死亡现场。”
长羲的嗓音完全没有生气,他的手收拢在毛毯里,靠着椅背的背脊很直,神态之间却有股冰凉的散漫。
他垂下眼,又说了一句,“这是被同一个人伪装的第一死亡现场。”
许音音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老大你是说……”唐安低头看着照片上完全没有破绽的现场图片,咽了咽口水,他终于意识到某个非常违和的地方,“正常被虐待致死的人第一死亡现场,通常不应该是在这些街巷角落。”
许音音也反应过来,“因为没有人会在不安全的地方虐杀别人,这些地方正常情况下,更适合成为抛尸现场。”
“可是有人把死去的他们拖到这些地方,伪造成了第一死亡现场……为什么?”
冬瓜盯着自己手里的相片,那个女娃死得非常惨,她的下/体被暴虐地侵犯过,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被肢解的手脚按原位整齐地摆放,鲜血因此四溅,只有头颅挂在了一边的铁棍上,切口的血嘀嗒涂满地面。
完美的现场,血液的四溅和方向,让人完全找不出破绽。
冬瓜心里头有点哆嗦,他又瞅了瞅其他几张,三十二岁男人那一张倒是衣冠楚楚地躺在地上,但整张脸却像是被泄愤似的完全划花,血肉翻滚。
“所以凶手是同一个人?”冬瓜忍不住把沙发上的抱枕抱过来,“对方伪造现场,是为了遮掩证据吗?”
长羲微微抬了眼,他的眼瞳漆黑,仿佛是可以吸纳所有光线的深渊,他的嘴角稍稍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嗓音滑凉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