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洛长宁拽住缰绳,绷紧了下颌,侧目看向荀常。
荀常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架起长弓,闭上一只眼,瞄准高台之上的高砚。
他们在沈林寒攻城之后,便已经发现了苏子溪的异样,并且尽力在短时间内赶制出解药,只不过解药难制,而且不能根除,只能缓解蛊毒的发作。
他们即使再争分夺秒,也不能做到将解药分发给全部士兵,更何况多数士兵的毒已经深入体内,连缓解都达不到。
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定能将蛊毒完全抑制住。
可是来不及。
苏元急等着他们去救,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哪怕一天都没有。
荀常眼角略过高砚身边被控制住的苏子溪,眼里划过一丝悲痛,转而对准高砚,拉开弓。
擒贼先擒王,若是高砚死在他的箭下,那么现在的困局便能不攻自破。
高砚身上受了伤,行动有些迟缓,面对着荀常又快又急的箭,似乎很难避开。
但他看上去好像并不打算避开,脚尖都不曾挪动半步,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晃了晃手中的银铃。
一旁木然的苏子溪忽然冲上前,动作僵硬地挡在高砚身前,像一个被牢牢控制的提线木偶。
“噗呲”一声。箭尖刺穿她脆弱的皮肤,深深地没入肩膀的皮肉里,银朱色的布料瞬间绽开一抹湿意。
即使是被控制着,一向怕疼的苏子溪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子溪!”
“殿下!”
洛长宁和荀常双双惊叫出声,洛长宁甚至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向苏子溪跑去,荀常也连忙下马。
高砚接住苏子溪,一只手从后面扼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将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冷眼看着洛长宁和荀常,慢悠悠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啊,不仅能发现我的蛊毒,还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不过,可惜,”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用。”
洛长宁脚步踉跄,眼睛通红地顿在原地,盯着高砚,咬紧牙关,恨恨骂道:“你这个人渣!”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在先,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发请柬,你们不领情便罢了,还带兵打到我的皇宫门口。”高砚虽然勾着嘴角,但面色却沉到滴水:“怎么现在还反过来骂我呢?”
“沈厌,你堂堂一国君主,怎么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你放了殿下,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荀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几乎失了自己所有的仪态,拿剑指着高砚,手指攥得泛白。
他是个文臣,礼乐射御书数都需掌握,但除了射箭以外,其他武艺,并不十分高明。
他知道如果真正比试的话,是一定比不过高砚的。
他一向理智,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对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嗤之以鼻。
他深知自己不堪一击,但还是自不量力地举起了剑。
“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本事,对堂堂正正的比试没兴趣。”高砚懒懒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含笑道:“不过,我倒是对交易有兴趣,这样,用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命换我手里这条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