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睨向她。
他喝多了,丹凤眼绯红湿润,瞳孔里盛着凉薄醉意,灯火下美得惊心。
少女惊艳,不觉看得出神。
谢容景嗤笑,拿过金酒盏,把酒水尽数浇到少女的脸上!
少女轻呼一声,羞耻难当,急忙掩袖奔走。
周奉先有些恼,“谢二,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这是何意?”
“没有人可以替代她。”男人寒着脸,仰头灌下大口冷酒。
周奉先皱眉,“在苏小酒心中,同样没人能够替代萧廷琛。谢二,我们曾帮你假装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依旧没为你动心。放弃吧,你根本没办法打动她!”
谢容景怔住。
他不敢置信地盯向周奉先,“你说什么?!假装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周奉先泄气,“那天夜里你和她什么都没发生,是我和墨十三寻思着得帮你们撮合撮合,谁知道就算那样,苏小酒也不曾动心……”
他话还没说完,谢容景已经站起身,摇摇晃晃往雅座外走。
他得告诉苏小酒这个消息。
如果她知道他没碰过她,应当会高兴吧?
说不定……
说不定还会原谅他。
男人痴心妄想,义无反顾地跨上骏马。
他疾驰回侯爷府,天色早已暗了,府邸里灯火摇曳,雪夜中格外温暖。
他匆匆穿过抄手游廊,打开槅扇外的铁锁,推门而入。
“苏小酒——”
男人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怔怔凝着寝屋。
满屋都是宣纸。
每一张上都写满了同一个名字。
萧廷琛,
萧廷琛,
萧廷琛……
簪花小楷端严漂亮,密密麻麻全是这个名字,全是这个名字……
窗畔的罗汉榻上,烛花静落。
少女穿胭脂红的袄裙,葳蕤青丝铺散在腰际,苍白的小脸尖俏清媚,鹿眼低垂,受了伤的小手紧紧抓着一支毛笔,认真地题写那个男人的名字。
血液染红了绷带,她的袖口晕开血腥的深色,她却浑然不觉。
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勾勒出“萧廷琛”这三个字,宛如勾勒她的信仰。
寒风携裹着风雪,满屋宣纸肆意飞扬。
谢容景静静看着那些墨字。
她写了多少遍名字呢?
一百遍,一千遍,还是一万遍?
他突然笑了。
果然,在这个女人心里,她爱的始终都是萧廷琛。
男人默然而立,沉声道:“走吧。”
苏酒缓缓抬起眼睫。
谢容景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去凉州找他。”
……
夜色沉沉。
谢容景命府里的小厮、婢女收拾了整整十辆马车。
里面装满了金银细软,全是为苏酒准备的。
他甚至连夜命人从天牢里,把谷雨、惊蛰以及白露、霜降捞了出来。
周奉先和墨十三赶了回来,他不敢置信地抓住谢容景,“谢二,你疯了?!凉州是什么地方,那里荒凉野蛮,又有北凉虎视眈眈,你怎么能让苏小酒去那种地方?!”
“她想要的,我总得给她。”
谢容景抬手遮住双眼,声音格外低哑,“从小到大,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