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养在宫中,刚过外傅之年,待元服后就要搬入青溪里。”
唐夫人没接话,等着南康公主继续向下说。
“这两个孩子都是拘不住的性子,一心想着随兄长出海。知晓元服前皆不可行,就闹着往学院读书,不肯日日拘在宫中。说起来,我也是头疼。”
“殿下有大志向。”
南康公主摆摆手,笑道:“属猴的,坐不住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轻笑,殿中气氛更显得轻松。
“让这两个坐不住的去学院,不晓得要闯出多少祸来。”南康公主叹息一声,道,“日前听官家提起唐公长孙,知其年少有为,性子沉稳,也是上学院的年纪。我就想着,可否让几个孩子做个伴?”
话到这里,意思已经十分清楚。
对唐家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只要把握好分寸,必能成为起身的助力。
“谢太后恩典!”
“哪里就提到这个。”南康公主笑着摇头,“夫人可先归家,将此事详细告知唐公。凡唐氏子侄,年龄合适皆可入学。”
“诺!”
唐夫人带着一肚子心事而来,又怀揣着满腹心事而去。
回到家中,将事情告知唐公洛,后者思量许久,召来几个孙辈,仔细叮嘱一番,拍板道:“都去学院!”
几个小少年双眼圆睁,不明白大父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偷眼看向亲爹,发现亲爹也是满头雾水,不明究里。
想不出缘由,只能听从大父之言,老老实实的跟着家人往学院报名,等着参加考试。
待小少年们离开,唐公洛扫视几个儿子和侄子,语重心长道:“唐氏在建康没有根基,是否能重立门楣,全看后辈是否出息。尔等需要牢记,唐氏不是士族,亦非外戚,我等侍奉的唯有官家!”
简言之,从今天开始,唐氏将独立于士族之外,成为建康朝廷中的另一股势力。
如今尚且渺小,但有天子为后盾,早晚会壮大起来。
对于桓容的意图,唐公洛能猜出两三分,却不可能完全猜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桓容的意思行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太元六年,十一月
天子下旨,封唐公洛尚书右丞,兼忠武将军。其子侄俱授给官职,或留在朝中,或往边州驻扎。
尚书右丞为正四品下阶,品位不及刺使。唐公洛没有半分不满,叩谢天子隆恩,叮嘱奔赴边州的子侄,“务必要兢兢业业,不可有半点马虎,方不负陛下重用。”
同月,唐氏长孙唐敏及从弟入建康学院,与桓伟桓玄一同学习。
几名小少年见面,言语间颇为投契,很有一见如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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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机会,桓伟桓玄就要讲海上趣事。虽未亲眼得见,却能讲得栩栩如生,仿佛画面就在眼前。
唐敏等人听得如痴如醉,很是神往。一段时间之后,纷纷被拐带得“不务正业”,向往着随船出海。
知道这种情况,唐公洛没说什么,只是让孙子自己想好,唐氏儿郎说一不二,立下
誓言不可更改。今日说要出海,明天就改变主意,凡事三分钟热度,落得个一事无成,必定家法伺候,打死不论。
桓容有些不好意思。
本想着同唐氏兄弟接触,能让两个弟弟改改性子。哪里想到,桓伟桓玄半点未改,反而把唐公洛的几个孙子一同带歪。
这且不算,连学院里的士族子弟都受到影响。
每逢上朝,面对满殿文武控诉的眼神,桓容也是压力山大。
可压力再大又能怎么样?
“闯祸”的是自己的兄弟,没得辩驳,只能当做看不见,继续受着。
太元六年,十二月
郗愔的书信送到京口。
读过信中内容,郗融终于不再由于,配合幽州刺使荀宥,在边州拉开架势,准备抢人抢地同北边扯皮。
秦玦很快发现不对,命人在边界设下重防止。
起初有一定效果,奈何时入隆冬,百姓的存粮越来越少,饥民越来越多。有出身当地的低级军官和士卒,不忍见族人和乡人受苦,竟冒着杀头的风险,主动放开道路。
更有两处临近边界的村落,在里长和散吏的带领下,全村投向桓汉。
这两个村子靠近淮南郡,东晋初立,曾归南地政权管辖。后被鲜卑抢走,一直未能夺回。至秦策入主长安,自然归入秦国版图。
遇北地灾祸连年,村人实在支持不住。纵然有秦璟送来的灾粮,却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更何况,长安下旨,为留得春种,至明年三月,不许各地再开仓,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
见到对面的百姓衣食丰足,自己只能混个水饱,众人凑到一起,商议之后,狠狠一咬牙,投向桓汉!
等到秦兵发现情况,村落早已是空空如也。
荀宥得人回报,当机立断,集合两千兵力,由熟悉当地的村人带路,拿下了第一块地盘。
消息传出,秦玦没有迟疑,立即点兵增援。
出兵的方向正是淮南。
斥候上报秦军进兵的方向,荀宥不得不承认,秦氏兄弟皆为难得的将帅之才,想要顺利实现计划,必须加倍谨慎。
战火在边境点燃,彼此互相试探,既展示出不让寸土的决心,也在排兵布阵时加以克制,避免战局进一步扩大。
究其根本,双方都没做好决战的准备,这时扩大战局,只能是两败俱伤,不会有胜利者。
边州烧起战后,建康和长安先后得到消息。
对桓容来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中途出现波折,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秦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桓汉会这么快动手。
朝会之上,面对文武群臣的目光,秦策正准备发下诏令,突然眼前一黑,没有半点征兆,当场跌落龙椅。
“陛下!”
光明殿中一片混乱。
消息传到-后-宫,刘皇后放下漆盏,和刘淑妃对视一眼,传递着同样的情绪。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