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听着挑了挑眉角,冷笑一声,抱过窦昭怀里的元哥儿,抬脚就朝里走。
武夷等人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跟在他们身后。
窦昭不由为那个找宋翰求情的默哀了半刻钟——以宋墨对宋翰的恨意,那人不找宋翰出面求情还好,若是找了宋翰帮着求情,只怕他此生与五城兵马司无缘了。
可让宋墨和窦昭都有些意外的是,宋翰没有出面,苗安平却私下找到了姜仪,说那人是自己的一个表兄,求姜仪帮忙给安排个位置,还暗示姜仪,如果这件事成了,他愿意出五千两银子答谢姜仪。
若是别人,也许就屁颠屁颠地把人给安置了,然后找个机会在宋墨面前说一声,宋墨不领他这个情也得领他这个情,何况还有五千两银可得。偏偏姜仪知道宋氏兄弟不和,一打听,苗安平又是个闲帮,他寻思着这货是不是扯了宋墨的虎皮做大旗,万一苗安平是在哄骗自己,自己帮了苗安平一场宋墨却不领这个必,岂不是亏死了。
他找了个机会来颐志堂串门,委婉地问宋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宋墨没想到苗安平这么大的胆子,他顿时脸色有些发青,姜仪也不用多问,知道这苗安平是在空手套白狼,回去后回绝了苗安平,并道:“五城兵马司的事,宋大人说了才算。你们既然是姻亲,求宋大人写张条子过来,这好位置还是任你们挑,你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苗安平苦恼不已。
他收了别人六千两银子,拍了胸保证能把事办成了,现在事情没有了着落,银子他已经花了二、三百两了,他怎么堵得上这个窟窿?
苗安平只好又去找苗安素。
苗安素被她逼急了,找到了窦昭这里。
窦昭听了直笑,道:“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敢过问世子爷在外面的事,这种买官卖官之事,那就更不敢提了。”又道,“此事非贤妻之举,弟妹也应当慎重才是。”
苗安素苦着脸道:“真是自家的亲戚,推不掉了,这才来找嫂嫂的。求嫂嫂帮着在大伯面前提一提,银子的事都好说。”
窦昭笑着端了茶。
苗安素失落地走了。
宋墨知道了后非常的气愤,道:“苗氏若是再为这种事来烦你,你只管让她来找我好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我见着多了,就苗安平那点小手段,还不够我看的,让他少丢人现眼了。”
窦昭笑着端了杯茶给他,温声道:“你也别发火,横竖四条胡同的事我们不管就是了。”然后和他说起蒋琰的婚事来:“陈家来催妆的那天,你可不能摆脸色。”
说到妹妹出阁,宋墨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摆脸色?还不是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
窦昭哼道:“你是什么也没说,可那模样,让一看就知道你不情不愿的,你还不如就呆在书房里不了,免得好好的一场喜事,因为你变得冷冷清清,大家说个笑话都不敢。”
“我到时候一定笑容满面就是了。”他说着,把窦昭推在了床上,低声道,“你何必为了外人的事和我置气?我们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一面说,一面不老实地将手伸进了窦昭的衣襟。
窦昭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就随着他去折腾了。
到了十二月初五陈家来催妆的时候,宋墨脸上虽无喜气,却也显得很温和,这让陈家来催妆的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全福人窦昭请了蔡氏。
待蔡氏带着映红随着陈家的人去玉桥胡同安房之后,纪氏等人也告辞了。
窦昭去了蒋琰那里,和她说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蒋琰是嫁过人的,她并没有和蒋琰说什么闺房之事,只是在主持中馈上提醒了蒋琰一下。蒋琰的脸却红得像火烧,望着窦昭欲言又止。
窦昭就笑着握了她的手,温声道:“怎么了?”
“我,我……”蒋琰低下头,不安地喃喃地道,“他,会不会嫌弃我?”
窦昭能理解蒋琰的担心,她轻轻地抚着蒋琰乌黑的青丝,笑道,“不会的。你们阿琰性情温顺,又长得这么漂亮,陈赞之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气,他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若是不相信,等到回门的那天再和嫂嫂说悄悄话。”
蒋琰的面孔直发的红,小声道:“十二姐也是这么说的。”
窦昭就给她打气:“那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好生生地和陈赞之过日子才是。”
蒋琰羞怯地点头。
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
窦昭一听就知道是宋墨来了。
她笑着去撩了帘子。
宋墨板着张脸走了进来。
蒋琰怯生生地望着他,衣角被拧成了咸菜。
宋墨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递:“这是西大街两间铺面契书,没有上嫁妆单子,你收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不想让陈赞之知道的,就动有这两间铺子的收益。”
蒋琰完全不能理解“有什么事不想让陈赞之知道”这句话。
她懵懂望了望窦昭,又望了望宋墨,磕磕巴巴地道:“你已经给我置办了两万两银子的陪嫁,我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要用钱的,这田庄我不能收,你还是留给元哥儿吧!”
宋墨大恨,狠狠地瞪了蒋琰一眼,把契书拍在了炕几上,“唰”地撩帘而出。
蒋琰吓得脸色发白,悄悄地拉了窦昭的衣角,求助地望着她。
窦昭直叹气,道:“你哥哥这也是以防万一。你嫁了人,陈家的老仆要打赏吧?陈赞之身边的随从要打点吧?要给娘家送个信之类的,那些小厮接了银子是不是就跑得更快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