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算计(1 / 2)

雍州军驻地距离宁州不算太远,然而,圣旨一下,不到三天,章重锦就带着两万大军到了景宁城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正常的速度。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道旨意,事先就整合好了军队等候在雍州边境似的。

方玉谦还好,是文官,可宁州军统领齐建安却差点气歪了鼻子。

齐建安和章重锦是平级,而宁州作为摄政王的封地,宁州军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章重锦这一手简直是明晃晃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了。

没去管接风宴上的刀光剑影,秦绾却带着喻明秋进了景宁大牢。

明明没多少日子,可夏恂一个文弱书生,加上他是被摄政王亲自丢进牢里的,基本上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脸牢头都没把这位前景宁郡守放在眼里,虽然没刻意折磨,但也不上心,比如说吃饭总是最后一个,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点剩饭菜叶子之类。

不过,王妃要来探监,一大早的,牢头还是把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把夏恂收拾出了个人样来,但暴瘦十几斤就没办法了——本来就瘦弱,这会儿倒是比牢里原有的犯人还皮包骨头。

秦绾站在牢门外,隔着栅栏细细地打量着抱膝坐在角落里的夏恂,许久,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你。”

一句话出口,不只是喻明秋惊讶地看她,脸一直充耳不闻自暴自弃的夏恂也抬起头来。

“你认得她?”喻明秋道。

秦绾明白他的意思,那个“你”问的其实是欧阳慧,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算不上认识,但是我记得他是元祐二十三年的举人。”

“这么清楚!”喻明秋一挑眉。

元祐二十三年可是先帝时期了,何况一榜进士数百人,能被记住的也就是几人而已,更别提次一级的乡试了。东华文风昌盛,要说进士还是凤毛麟角,举人就遍地都是了。

“那是李钰第一次从恭亲王手里夺过了春闱的权柄,唯恐出错,上榜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仔细调查过,何况夏恂是当年的陈州府解元。”秦绾淡淡地道。

“那他怎么才是个郡守?”喻明秋脱口而出。

陈州也是才子之乡,能考上陈州解元,夏恂的才学才学定然不错,只要没有特别的失误,比如策论里忘记了避讳之类,几乎没有落榜的可能。尤其是李钰上台后的第一批进士,夏恂没被拉拢才叫奇怪,可偏偏被扔到了宁州这个尴尬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只是个郡守。当然,若是夏恂真得李钰重用,恐怕也逃不过李钰事败后的清洗。

“他啊,这辈子怕就死在这个‘色’字上了。”秦绾嘲讽道。

“你是说……”喻明秋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眼底露出一抹震惊。

“嗯。”秦绾点头,表示就是他想的这么回事。

喻明秋顿时黑了脸,再看夏恂,那张原本还算是儒雅的容貌怎么看怎么猥琐——欧阳慧是什么样的人,也是夏恂这种人渣可以肖想的?就算只是有这个念头都是亵渎!大卸八块!

怪不得他会持有欧阳慧的玉佩,多半是猎宫之变后,费了不少心血才搞到手的。

“当年他没有参加春闱,因为被李钰派人揍了一顿,打断腿扔出京城了。”秦绾加了一句。

“李钰难得做件好事。”喻明秋道。

“大约是养好了伤,才来参加上届恩科的。”秦绾耸了耸肩。

时隔多年,若非几件事凑在一起,她也未必还能想起当初的小举人。

“于是,夏恂其实是被废太子厌弃的人。”喻明秋忽然道。

“不错,所以,他不在陛下和杜太师拉拢的名单中。”秦绾凉凉地说道。

“那他背后是谁?”喻明秋问道。

“是啊,谁呢。”秦绾也看向夏恂。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夏恂干涩地说了一句话,扭过了目光,盯着一堆干草发呆。

“也是,你现在这样的,也算不上多大的罪,顶多关上个几年就会放出去,即便不能做官了,当个富家翁也不错。”秦绾慢条斯理地说道,“反之,你要是招出点什么来,随便哪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夏恂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不过呢……”秦绾故意拖慢了嗓音,而夏恂毕竟定力不够,下意识就竖起了耳朵。

秦绾抱着双臂,嘲讽道:“要是逍遥郡王知道你对他的妹妹有非分之想,他是会把你千刀万剐呢,还是万剐千刀呢?”

夏恂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喻明秋也不禁偷笑起来,唐少陵的名字拿来吓人还真有效啊,当年他在菜市口把人贩子处以剐刑的事虽然被唐默压了下去,江湖上流传得不广,可毕竟是发生在菜市口刑场上得事,反倒是官府知道得多。

尤其,三国盛会之后,天下皆知,唐少陵凶残暴戾不讲道理,要是被他盯上了,死得痛快点都是奢望!

“其实本妃是真的无所谓的,横竖你背后就是这几位,迟早都要动的。”秦绾又笑道。

“我……”夏恂张了张口,好一会儿,终于道,“我中了毒。”

“天下第一的医者就在摄政王府。”秦绾干脆道。

夏恂的神色变幻不定,秦绾也有耐心,没有催促他。

就在这时,大牢门口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在拐角的地方停下,恭声道:“启禀王妃,王爷请王妃和喻侍卫回去一趟书房。”

“现在?”秦绾怔了怔。

“是,王爷说,有重要的事,关于圣火教的。”侍卫答道。

“王爷不是去了刺史府吗?”秦绾还是有些疑惑,今天中午方玉谦给章重锦设宴接风,李暄按理不会这么快回来才对,不过这侍卫她也认得,在莫问身边出现过,想了想便道,“知道了。”

侍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