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静静的月光洒落在一片万籁俱寂的蜀山之上，罗凡坐在蜀山的边缘，头顶便是漫天繁星，脚下乃是万丈虚空。

陨星剑解下，便放在身边，罗凡望着天间明月，淡淡轻吟道：“问天下，那卷武经，能为我，算得世情人性？”

一口烈酒饮下，罗凡轻轻摇了摇头。

有人说烦恼三千，如今的他还真是三千烦恼。

枯木不动则已，一动则是石破天惊，罗凡敢肯定，接下来枯木绝对不会给他太多时间，静静谋划两载之久，重新制定计划，为的，定是致命的一击！

而他的最终目的，罗凡一直都是极为清楚的，如果在人界动乱之时，元气大耗之时，令走投无路的夜叉族大军降临人界，接下来的细节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大势定会向魔界一方倾斜，人界覆灭，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罗凡胜在占据先机，很多事情都能先知先觉，但这或许也只够拉近双方之间的差距而已，这不知活了几千年的老魔，又怎是易与之辈？

“听草谷师叔说，欧阳英身中之毒，似是一种魔兽的血液，到底是什么魔兽的血液竟如此厉害，连蜀山派也暂无对策？”饮尽壶中酒，罗凡默然想道。

夜冷风寒，望着这浩瀚的星空，广博的大地，罗凡不禁叹道：“都说人定胜天，到底要如何，才能胜天？”

天之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风云世界。被他干涉的天象变化并不算多，除了寻宝之外，他很少做其他事情，因此才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而在此。被他干涉的东西太多了。

当然，像《风云》那样的福利世界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遍地都是宝藏，还藏得几百上千年不被人发现，在能掐会算的仙人一大把的世界自然是难以发生。

在仙剑世界，藏宝之处不是没有。但守护者大多强得离谱，甚至连远古神族都有，而神器大多又是自己有灵识的，它不认你你还没辙，因此罗凡暂时也只寻了几颗灵珠而已。其他宝物还都是太武这个便宜师父给的。

而其他高层世界，也多数是半斤八两了，想要寻宝，至少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像一进入某个宝地，神器择主恰好就选了自己这种事情，罗凡觉得还是不大靠谱。

“嗯？”夜风之中，似隐隐有些许声音传来。罗凡不禁循声寻去，见是一个穿着紫色小袄的娇小身影。

“呼……呼……”只见她手中一柄小小木剑舞得虎虎生风，一支紫色小剑式样的发卡别在她乌黑的齐肩短发上。随着夜风一荡一荡地，便好似一只紫色的小小蝴蝶。

正是欧阳慧。

她的剑法练得极有章法，想来是折剑山庄的剑术。

当年罗凡到折剑山庄之时，她还不过刚出生不久，如今不过五六岁的年龄，便能将剑法练至如此火候。除了自身的天赋之外，平常的刻苦亦是必不可少的。

她练得极为认真。似乎并未发现罗凡的到来，不过这里地势稍偏。只怕她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

一套剑法练完，只见她微微喘息了片刻，调整一番自身状态，接着又练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

她似乎不知疲倦一般，罗凡在这看了多久，她也就练了多久，夜风早将她小脸上的泪痕风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晶莹的汗珠，一直到精疲力尽实在舞不动剑了，才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算回房休息。

“啊……”她这才发现十丈外的一颗老树下正站着一道人影，手中木剑立即挡在身前，戒备起来。

“是我。”罗凡从树下走出来道，温和地道，“我看你练得认真，也就没有打扰，不过山上风大，这么晚了还出来练剑，小心着凉。”

罗凡的目光之中带着些欣赏之意，都说勤能补拙，罗凡自认属于拙的那一类，因此练起功来，一向都颇为勤奋，但与人家一比，实在有些大巫见小巫了。

“师父……我……我只是想多练一会……你不要告诉姐姐……”欧阳慧见是罗凡，顿时就像是做错事情一般，低着头轻轻地道。

她的声音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般稚嫩，五六岁的年龄，原本应该是与其他孩童尽情玩耍的时候，而她却已经承担起了整个家族的责任。

长兄早夭，二姐欧阳倩也没有什么习武天赋，折剑山庄遭逢大难，整个山庄的希望，已经都寄托在了这个小小的女孩儿身上。

罗凡轻叹一声道：“我说过，别叫我师父，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收你做徒弟。”

罗凡在白天的时候指点过她剑法，如果他的身份仅仅只是蜀山派弟子罗凡的话，他也不吝收下这个勤奋刻苦，天赋亦是极佳的徒弟，但事情却并不仅仅如此。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欧阳慧有些期待地小声地道。

罗凡：“……”

“以后……”罗凡长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以后我便不在这个世界了吧……”

要他知道一段时间剑术倒是没关系，但如果要他承担起师父的责任，在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

“呜……骗人……姐姐明明说……呜呜……骗人！”照理说，以罗凡的资质，今后升为长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收徒自然不是问题，欧阳倩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又有谁知道罗凡的苦衷，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开口言明，若是不熟识之人还好，但面对相信自己的人，这实在是一种煎熬。

即便是面对帝释天、笑傲世，甚至枯木等各种各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罗凡也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但在此时。面对眼前这个孤独无依的小女孩，他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