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光裸着两只脚坐在栅栏上,高跟鞋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也不关心。
反正都不要脸了,也不怕更不要脸一点。
先上一次社会新闻再说,把自己的底折腾到最低,以后看什么都顺眼了。
黎喻半眯着眼睛看着栅栏下的河水和黑压压的人头。
耳朵里听到了有人在劝说,有人嫌她跳河太慢,耽误他们的时间。
她冷笑,她又不想跳河,理这帮神经病干什么?
她只不过想在这里吹吹风,吹够了上社会版块了就下去。
谁没事的时候二十几岁玩跳河的游戏?
命就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这些看客就是不明白呢?
霍宛见前后都被堵上了,而且还有越堵越长的趋势,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索性下车看着在寒风中晃腿的女人。
黎喻看到霍宛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朝他挥了挥手,露出个明亮又灿烂的笑容,“嗨,你好啊,我们真有缘,我最不好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
霍宛:“……”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能想这个真不容易啊。
众人顺着黎喻的目光看过来,看到霍宛的时候都小小的惊叹了一下。
黎喻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么帅得让人腿软的男人面前丢脸了,扔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下一点淑女形象也不讲的手脚并用的抱着栅栏的栏杆滑了下来,把众人都给惊呆了。
霍宛已经见识了她这个情况两次,也懒得惊诧了。
黎喻光脚落地后,脸上挂着笑嘻嘻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是那种要寻死觅活的人。
她笑道:“我们都这么有缘了,看在我这么穷的份上,给我两块钱地铁费吧。”
霍宛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女人是被风吹傻了吗?
她完全可以要更多的钱啊,两块钱地铁费,她直接找根粉笔在地上写就可以,丝毫不需要这么霍出去这张老脸不要啊。
十分钟后,霍宛的车重新发动了。
副驾上还坐了一位扬言要两块钱地铁费的女人。
黎喻一进入到暖气充足的车内,就打了两个喷嚏,差点把脑袋从脖子上掀了下去。
黎喻干笑道:“不好意思,内外温差太大了,一时受不住。”
霍宛忍了忍,问道:“你今天闹的这一出不怕被你父母看到?”
“我没有父母啊,不用担心这个。”
霍宛语滞,淡淡地哦了一声。
黎喻相当没形象地摊在位置上,小声地说道:“我的姓跟的是福利院投资人的姓,听说有位姓黎的善心人捐助了不少福利院,让我这种弃婴、孤儿有个落角的地方。”
“你的生命都这么不顺利了,怎么还给自己添堵?”
“也不是给自己添堵,就是一时间咽不下这口气,又没权没势出不了气,只能找到看起来高的地方吹吹风,顺便想一下明天的路该怎么走。”
“不是要自杀?”
“我要是想死,早在很多年前在福利院抢不过别的孩子馒头、玩具的时候就死了。能活到现在,肯定已经不想死了。”
“物资这么匮乏,到了那里还需要跟人抢?”
“嗯,负责人想从中多捞得油水,投资人给的钱,其他好心人捐物、捐钱、捐书、捐玩具都被他们留一部分拿去卖了。然后跟投资人说我们的底子太差,未来面对社会的时候也容易被欺负,所以需要从小要养成培养竞争意识的习惯。”
霍宛闻言脸上倒没有多少惊讶之色,这些内幕他听过不少。
只要有利可图,没有哪个行业是干净的。
哪怕看起来是慈善的项目,照样有不少图赚钱去做的人。
黎喻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非常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霍宛问道:“你上过大学吗?”
“上过。”过了一会儿,黎喻又补充道,“我上的是大专,好像也能算是大学。”
“也算是。”
“不过我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从实习到现在,呆过三家公司,不是破产就是倒闭。第一家公司破产了,老板还欠了一千多块的水电费,我见他穷得叮当响的,就掏出给他付了水电费。他把那些办公用品都留给我了,说是可以卖不少钱,让我卖了周转钱,但我现在都没卖出去。”
霍宛再次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的神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