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彥没有异议,说六王爷怎么安排,他们怎么配合。
说话间两人便进了冬院。青阳、青灏和洛小荣还没睡。隐约听到院中有周伯彥的声音,他们三个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喊着哥哥。
大家进了屋,围着桌子坐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不多时,周管家亲自带人把四个炒菜、一碗热汤面送了过来。周伯彥午饭也没吃,只是用两块儿点心垫了一下肚子而已,此刻是真饿。他在青舒他们八只眼睛的注视下,快速且不失优雅地将送来的面和炒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碗碟撤下,青舒让青阳、青灏和洛小荣洗漱了,然后看着他们躺进自己的被窝里,要他们闭上眼睛睡觉。她担心弟弟们经历了白天的事,晚上会做噩梦,于是吩咐人屋中的油灯要留一盏,要保证它照明到天亮。她还吩咐伺候的小厮不要睡的太死,多注意少爷们睡的是否安稳。
这边安排好了,她和周伯彥从冬院出来,在秋院门口道了晚安。青舒进了自己的秋院,走了六七步,回头,却见周伯彥还立在院门前,没有走。她轻声细语地问,“你都累了一天了,快些回去歇着。”
周伯彥看着她的眉眼,想到射向她的箭,心里一阵后怕,“我不累。外边冷,你快进屋去。看着你进屋了,我再回去。”
青舒迟疑了一下,返身走了出来。她立在他身前,抬头看了他片刻,主动牵了他的手,拽着他往自己院子里走。
周伯彥的嘴角现出笑弧,反手握紧她的手,跟着她进了她的屋子。
平日里青舒总说晚上喝茶水不好,丫鬟都记住了。小娟端来两茶碗的开水,小鱼伸手从托盘上取下来,给周伯彥和青舒摆上,然后跟小娟一起退了出去。
待热气稍散,青舒抿了两口开水便罢。
周伯彥一直在外边忙,茶水也没正经喝上,这会儿倒是觉得渴的厉害。他喝了自己那碗水,还把青舒剩的大半茶碗的水也给喝了。
青舒面上一红,低声问他要不要再倒一茶碗水。他说不用,伸手向青舒,意思是让青舒到他跟前来。
青舒没应他,从桌上的果盘中取了一颗橘子,低头剥了皮,又把果肉一瓣一瓣地剥开,再伸手递给他。
他笑,低声说道,“你喂我。”
青舒听了,白了他一眼,“不吃拉倒,我自己吃。”她说着,离开所坐的椅子,走到软榻跟前,并坐在软榻上将一个橘瓣放进嘴里秀秀气气地吃。
他追了过来,挨着她坐了。见她正要把另一个橘瓣放进嘴里,他忙从中拦截,抓着她的手,把她手里的橘瓣吃进了自己嘴里。她又要躲去它处,他忙把人拽了回来,按在腿上,搂着她的腰跟她低语,“若是明日醒来,睁眼你便十八岁了,那该多好。”
青舒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十八岁了,三年孝期就过了,便可以谈婚嫁之事了。可是,武木兰的警告又不能不放在心上。她得满十九岁才能嫁他。只是不知到那时,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如今天一般?还要三年,他等的了吗?
见她失神,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她在他的臂弯里抬头,盯着他的眉眼,轻声说道,“遇见你,真好!”
他听了,眼睛一亮,“阿舒。”
她咬了咬唇,把手里剩下的橘瓣往他嘴边送。
他高兴的不得了,一个不剩地吃完,要求她再剥给他吃。
她低声笑言,“想的美。”然后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再不肯说话了。时间悄然流逝,慢慢的,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她,睡着了。
她也是平常女子,今日经历的惊险,说不害怕是假的。再加上芸郡主昏迷着,他又出门去处理刺客事件老半天没回来,她表面上看着很镇定、沉稳,实际上很害怕。怕他出去遇到危险;怕芸郡主醒不过来;怕刺客不死心卷土重来……
她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芸郡主醒了,他安全地回来了,刺客暂时没敢再来。他就在她身边,她很安心,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而紧绷神经的人放松下来的结果是,无忧地睡着了。
周伯彥没想到她这样就睡了。有心抱她到内室的床上去,又担心会惊醒她。就这么坐着吧,她着凉了怎么办?他一时拿不准主意。
“小姐,公子,天色晚了,各自回房安歇吧!”门外,小娟一脸紧张地提醒。她和小鱼可是小姐忠实的丫鬟,自然不想自家小姐坏了名声。她觉得适时的提醒是必要的,可不能让公子在小姐房中呆到太晚。
周伯彥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进来。”
小娟答应一声,推门进来。她看到自家小姐被彥公子抱在腿上的模样,一愣。脑中有相似的情景闪过,她立刻低头。
“阿舒累了,睡着了。你们手脚轻些,拿条被子过来,再拿个枕头。”他想好了,与其把她抱到内室的床上惊醒了她,还不如手脚轻些,把人安置在这张软榻上。炭盆烧着,被子盖着,屋里很暖和,冻不着她。
小鱼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
小娟的适应能力却是不一般。她回神,二话不说进了内室去,很快抱了一条被子、一个枕头过来。她先把枕头摆好,然后抱着被子等着。
周伯彥把青舒抱好,尽量小心地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再轻手轻脚地把青舒放到软榻上。青舒不安地动了一下,倒是没醒。小娟立刻上前,把被子盖到了青舒身上。
“炭盆别让灭了,油灯也别熄。照顾好小姐。”他交待这么两句后,也不管小娟和小鱼盯着,上手为青舒掖了掖被角。而后,他默默地看了青舒的睡颜片刻,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