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手肘，燕帝坐了起来，燕文灏见了，便拿起一旁的大迎枕给他垫在背后，让他能坐的舒服一些。

坐好之后，燕帝就转头看了看燕文灏，见他丝毫没有惊诧，便问他道：“你可是早已猜到了？”

燕文灏的神情很淡，听到问话，也没有隐瞒，慢声回答道：“本来也没有发觉，是到了后面，才突然想到的。”区区一个德贵妃，又怎么能奈何的了他。

赞许地看了一眼燕文灏，燕帝的声音很淡，语气里，似有一些感慨：“你果然是最像朕的皇子。”

闻言，燕文灏垂下眼眸，嗤笑了一声，不可置否。

谁说不是呢。

看着燕文灏的态度，燕帝面上闪过一丝恼意，他刚想发作，却又想起云景的双眼，还有那日云景对他声声字字的质问，终究像是泄了气一般，什么都发作不出来了。

找了个椅子坐下，燕文灏抬头看向燕帝，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父皇为何这么做？”

没有隐瞒，燕帝的表情不变，他冷声道：“朕要借此，除去周氏一脉，他们的野心已经膨胀到竟敢染指朕的江山了，还有朕的好皇儿，也长大了，想要取代朕，坐拥这天下了！”

石步原之所以能够以一人之力，掌控整个江南，背后所靠之人，除了匈奴人，还有周家，只是周家所做之事十分隐秘，并未浮在面上。

周家一脉，便是德贵妃的族人，而如今德贵妃父亲的手里，还握有四分之一的兵权。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燕文灏没有丝毫惊讶，他垂首沉默着，手里把玩着白玉杯，不发一语。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以燕帝对权利的热衷，和越发多疑的性子，有一日定会向周家出手的，只是前头有了云家作为警钟，周家倒是识趣的很，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而不发，行事很是低调，纵然德贵妃在宫里如何受宠，也都安安分分的，遇事谨慎无比，若不是这次出了石步原之事，而德贵妃又再忍不住，等不下去了，应该还能再安稳些日子的。

说完后，燕帝见燕文灏没有说话，便挑了挑眉，笃定道：“此事，你可也都猜到了。”

“是。”

低着头，燕文灏讽刺一笑，他虽然很想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又去质问燕帝，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羽翼未丰，不能轻易去挑战父皇的底线。

目光复杂地看了燕文灏许久，好半晌，燕帝才收回了视线，他发现，他到底是小看自己这个皇儿的。

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太多。

又安静了一会，燕文灏先开了口，他说道：“四弟他很担心您，您的这场戏，还准备演多久？”

“还不到时候，他们还有所顾虑。”燕帝的表情一冷，转头对燕文灏说道：“朕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抬头看他，燕文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神情也带上了怒意，他寒声道：“我不会允许你动外公的！”他知道，燕帝说的，德贵妃和燕文远顾虑，是指的他外公云琛。

燕帝的神情有些疲倦，他抬手按了按额角，皱眉道：“朕并非是要多云家做什么，朕只是想让云琛……还有云景，能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燕帝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寂，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他停顿了一会，又说了一个地名和一个名字，随后道：“这是朕派人打探到的一位大夫，你让云琛带云景去看看吧，或许能够治好他的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