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傍晚时分,一支从安仁坊出发的迎亲队伍锣鼓喧天,张仁亶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今日就是张仁亶和姬氏大小姐,姬舒窈成亲的日子。和张仁亶交好的不少同仁都前来祝贺。要知道新娘可是姬氏的大小姐,到时候女方的宾客少不了勋贵重臣,他们这些刚刚步入仕途的人,要是能在酒宴上结识一二,那可是大造化,说不定就要走十几年的弯路。
队伍一路朝崇仁坊走去,不时有喜糖,喜钱洒在马路上,引来众多孩童争抢。
很快,队伍来到郕国公府门前,但让众人诧异的是,郕国公府虽然大门装饰的很是喜庆,但门口却门可罗雀,哪有半点嫁娶姬氏嫡女的样子?
“这不会是忘了日子吗?”
与之想像中宾客满门,出入尽是高官显贵,王公贵族之流不同。郕国公府竟然大门紧闭!
张仁亶心中格登一下,他不知道姬府这几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出了其他什么岔子。于是连忙下马敲门。
哐哐~
此时,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不对,都渐渐安静下来,就连迎亲的乐队都悄然落下。
媒婆脸色大变,她太了解这些豪门大户了,今日如此变化,怕是要出大事啊!
不过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门很快打开了。只是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新娘子这就出来了?
只见一位青年背负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就这么来到门前,方才还喜出望外的张仁亶瞬间就变了脸色,就连跟随而来的亲朋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啊,能被世家,勋贵家的小娘子打,其实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说不定就有了桃花运了呢?
但现在怎么回事?一无讨要红包,二无亲朋拦路,更无催装之诗喜迎新娘,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送出来了?
“泽哥儿”
姬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或许听到某人的声音,他背后的人颤抖了下。
“来了?那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双手放下,姬舒窈落地,身边的丫鬟红着眼睛扶住大小姐。
“泽哥儿,这是”
强忍着去搀扶舒窈,张仁亶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不对,不说没有宾客,就连岳父都未曾前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姬松泽没有理会张仁亶,之前或许还佩服其坚韧不拔,深处污泥,却不染其身。但现在,他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怎么?你等的人来了,还不过去?”
舒窈身子一抖,泪如雨下。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啊,他只是不想未婚夫难堪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娘气倒了,爹不理自己了,就连从小和自己要好的弟弟都像是在看陌生人。
“我要见岳父,我倒要问问发生了什么!”
张仁亶怒吼一声,就要闯进去,但只听铿锵一声,众人惊呼后退。
只见门口亲卫已经抽出横刀半截,死死地盯着对方,淡漠的眼神,就算是张仁亶都为之不安,不由得停了下来。
“做什么?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都收起来!”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一声温和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眼前。攸宁和姬松身着盛装,一个贵气逼人,一个坐在轮椅上,却宛如谪仙人一般引人注目。
“我等拜见郕公!”
“小婿拜见泰山大人!”
攸宁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张仁亶,姬松则是笑了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多谢诸位捧场了!”
说完一把拉住姬舒窈的手,只觉得对方身子一颤。
姬松又拉起张仁亶的手,将两人的手相合,道:“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应小女要求,那些俗套就不办了,现在我将我姬氏明珠嫁于你张家,希望你们从此相亲相爱,永结同心。”
“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完成了自己人物,她娘不忍女儿远离,心绪不佳,还望贤婿不要见怪才是。”
说完不等张仁亶说话,就朝管家老刘点了点头,来溜会意,拿起一份礼单,大声念道:“今日两家结好,我姬氏嫁妆如下!”
“爹!”
舒窈惊呼一声,哀求地看向父亲,但姬松却视而不见,自己不要脸面,他还要,姬氏还要。于是示意老刘继续!
“东珠十颗,珊瑚一座,美玉三块,玉玲珑一对,玉如意一对另长安醉仙楼一成分红,每年价值三千贯,安民坊三进宅院一座,铜钱万贯,黄金白两”
每当念出一个嫁妆,众人都是一阵惊呼,太惊人,这里面哪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现在却都成了嫁妆?姬氏好大的手笔!
“岳父您”
张仁亶脸色大变,想要阻止,但姬松却理也不理!
当礼单念完众人都是鸦雀无声,太惊人了,还有醉仙楼的一成分红,谁不知道那才是会下蛋的金鸡啊!
万贯嫁妆,就算是皇帝嫁女儿都不过如此吧!
“行了,本公实在不忍骨肉分离,就送到这里了,那些俗礼都免了吧。”
看到众人发愣,姬松不再理会,就轻轻推了下也在发呆的姬舒窈。
“去吧,今后就是你们夫妻过日子了,别再那么任性了!”
姬舒窈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喃喃道:“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去吧!”
张仁亶接过新娘,跪倒在地朝岳父和岳母叩首道:“岳父岳母放心,仁亶今后必定爱护舒窈,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若违此誓,天人共诛!”
姬松面无表情道:“去吧,好好过好你们日子,本公就不送了!”
说完就朝门内走去,攸宁深深看了眼自己养大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轻叹一声就推着丈夫朝内走去。
“爹,娘”
舒窈挣开张仁亶的手,就要去追爹娘,但刘管家却死死地拦着,低声道:“大小姐,您该出发了,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