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出身同为将门的靖海伯府,这些年来见惯生死,即便如此,听到小夜的消息,她还是怔怔良久,对展怀挥挥手:“我累了,你出去吧。”
展怀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次日早晨,他起个大早,一出屋子,便看到钟夫人正在树下练拳。
待到一趟拳练完,展怀亲自递过帕子,笑着问道:“娘,您什么时候练起太极来了?”
钟夫人道:“已经练了三年了。”
用过早膳,钟夫人便对展怀道:“让阿有带路,我去随云岭。”
展怀忙道:“不用您亲自去了,我让阿有他们把小......把她接过来。”
钟夫人瞪他一眼:“我又没说让你陪着一起去,只不过和你借阿有一用,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展怀抚额,四年没见,他娘好像喜新厌旧,不待见他了。
“娘......”
钟夫人大步往自己屋里走,闻声转过身来,笑骂道:“都是做了总兵的人了,还要和娘撒娇,你以为你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吗?”
说完,钟夫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展怀在风中凌乱。
直到钟夫人一行由阿有陪着去了随云岭,展怀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年钟夫人连生四个儿子,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女儿,怀第五胎时,算命的看相的都说这胎是位千金,于是钟夫人欢欢喜喜准备了一堆女孩子的小衣裳,可是生下来又是个儿子,伤心得月子都没有做好。
原想再接再励不生女儿不罢休的,可是不久后孙子出生了,她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大儿媳和三儿媳过门时,展怀还很小,钟夫人的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对两个儿媳没用什么心思,展愉尚主的时候,更没有娶儿媳的喜悦。
如今隔了十来年,钟夫人也闲了十来年,终于轮到展怀要成亲了,而她的心态也和当年不同了。
展怀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想起他娘在福建时要么和一帮小戏子唱戏,要么就是把自己的丫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
麻烦了,小九落到他娘手里......
他坐不住了,索性也去随云岭,可是他刚刚准备回后宅换衣裳,薛盛却来了。
展怀无奈,只好又和薛盛说起练兵的事,好不容易把薛盛打发走,耿锁和耿义又来了,告诉他单千户那边又有动静,单千户的小舅子,也就是邹阁老的庶出外甥,这两天去过伽南寺。关于伽南寺的事情,展怀还在等着展愉从京城传回的消息,此时益静不益动,他便让耿锁和耿义继续盯着,按兵不动。
耿锁和耿义走后,又有幕僚拿着公文过来请示,待到展怀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今天是不能去了,展怀坐在庑廊下,想像着钟夫人和小九见面的情景,无语问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