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长大，我妈心脏病死了，我爸娶了后妈，本来跟着我奶奶生活，我奶奶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去世了，后来我就一个人住，那时候不是觉得有鬼就觉得窗帘后藏着人，上初中有些男生会跟踪我……”

罗宇霜插嘴，“所以你就剪了头发。”

孙梦凡点点头，“高中后我突然掉入一种莫名的情绪，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担忧，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我变得莫名其妙，比如要求好朋友送我回家，后来连朋友都开始怀疑……”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痛苦之色。

“我甚至不能出门，总觉一出门就会被人杀害，后来一会儿被诊断精神分裂，一会儿又说我是被害妄想症，我当时已经不想自己是什么病，心想我既然会被害死还不如自己自杀好了，我喝了奶奶之前剩下的安眠药，好在被抢救回来了。”

罗宇霜眼睛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睫毛一闪落了下来。

孙梦凡含着泪光笑了笑，“都过去，人家都说青春如何如何的好，而我的青春就是一场噩梦，还好噩梦醒了，我爸和后妈对我挺好的，如果没有他们我不可能还在这坐着。”

罗宇霜擦了擦泪，“你应该过的很幸苦吧。”

孙梦凡淡然一笑，“很轻松，我已经学会了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过我还是期望可以遇到同类，毕竟一个人很孤独，这种孤独不是说去到什么热闹的环境就可以缓解，而是被理解才可以感到幸福。”

罗宇霜点点头，“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孙梦凡没看她的眼睛，而是认真吃起烧烤。

吃着，忽然孙梦凡抽了张纸巾像母亲给孩子擦嘴似的在她嘴角抹了下，笑着说：“都快糊脸上了。”

她猛然一惊，却也没闪躲。

饭后，孙梦凡送她到地铁站，正好能赶上末班地铁，在她进站之际，孙梦凡忽然说：“你不会不理我了吧？”

“不会的，咱们都在上海，想什么时候见都可以。”罗宇霜笑了笑，一转身却满脸疑虑。

孙梦凡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喊：“要是你能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罗宇霜脚在地上定住，沉吟了会儿回头发现孙梦凡竟然哭了，一个男孩子打扮的女孩正哭的梨花带雨，这是属于女孩子眼泪，

罗宇霜刷卡出站，挽着她的手臂，“行，陪你。”

她们俩在桥边坐下，低头是水，仰头是星，孙梦凡说：“我没事就喜欢这样坐在桥边。”

“想什么呢？”罗宇霜问。

“什么都想，可能是什么都想，最后想在想什么的时候，一个也想不起来。”

“真绕。不过我能理解。”

“有你在真好，现在我哪不想去，不想去过去不想去未来，只想留在这，人生太寂寞了，有钱也寂寞，没钱也寂寞，不管干什么都寂寞，只有和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才会感觉到活着的感觉，或者是存在的感觉。”

“你真会说，我心里虽然也这么想，可嘴却表达不出来，我只会画。”

“你会画画呀，改天我要看看你的画。”

罗宇霜点点头，发现孙梦凡其实是个话痨。

孙梦凡说：“我喜欢写日记，已经写了十几本了吧，要集合起来说不定能出本书，只不过我每年都烧，写一本烧一本。”

“为什么不留到以后看？”

孙梦凡摇摇头，“我不想留下什么把柄在这个世界，心里话只能永远藏在心里，不能留在人间，人这么脆弱，一场病或者意外就能死，万一别人发现那些日记，比被人当街扒光更羞耻。”

罗宇霜看了她一眼，霓虹在她头发上泛着金色的光，眼波像深夜的湖水一样神秘又柔软，她柔声说：“我能理解那种感觉，人是复杂的，我们竟然生为人，就要允许自己有邪恶的念头。”她没再说下去而是拍了拍她的肩，相信她能懂。

“这点我早就知道，所以才会狠下心来为了一些目的说一些违心的话，别忘了，我可是销冠。”说到这她自嘲的笑了。

凌晨时分，孙梦凡带她回家，洗完澡穿上她的睡衣在床的另一半睡下，罗宇霜并没那种去别人家的客气和拘束，一切都很随意。

孙梦凡真的穿着束胸内衣，不过她的皮肤比大多数女孩还要细腻白皙，若穿女装绝对是个绝色美女。

“你不怕吗？”孙梦凡突然问，罗宇霜笑了，“怕什么？”

“怕我对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