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有语言辩驳,认为凭借自己近五十年的人生经历,能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尤其这还不是别人,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理所应当加以控制。
“就算找不到条件好的,找个勤快点的孩子也行啊,总之女人一定要结婚生孩子。”
罗宇霜已经吃饱了,眼睛酸酸的很想睡觉,她喝了口妈妈杯里的菊花茶说道:“一个人穷,已经精疲力竭了,两个穷的人再加个孩子不是万事悲哀吗?万一孩子生病,或突然有什么变故我要去卖血卖肾吗?还是拿块牌子跪在街上让好心人士捐钱?”
妈妈被她的话逗笑,“你这孩子都想些什么。”
罗宇霜揉了揉眼说:“以后再别跟我提结婚的事了,我就算再穷也不需要别人养,人得先让自己有本事,才能谈婚姻和孩子的事,我现在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说着打了个哈欠,“社会不同了,不是你们那个年代时女人要躲在男人身后,现在的女人厉害着呢。”
妈妈眼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悲伤,“我也想不到我快五十了还得这么远的出来打工。”
罗宇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用冷漠遮掩愧疚,说道:“我睡会儿。”
“睡吧,正好有个阿姨回老家了,你这几天可以在她床上睡。”妈妈端起碗准备出去。
罗宇霜很别扭,这毕竟是人家员工宿舍,她这个外人算怎么回事,但看着外面的烈日,想想宾馆标间的价格,再看看自己信用卡账单,她只能蒙起头,当自己是根木头一样睡去。
一觉醒来以是黄昏,妈妈又把晚饭送来,这时宿舍已经有不少阿姨进进出出,有的见到她视若无睹,有的则是问长问短,倒是没人介意她这个二十四岁的大活人占用空间。
吃完饭,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她和妈妈去外边商场逛了逛,妈妈问起她的经济状况。
她含糊的说够花,突然在商场看到一条碎花裙,妈妈非让她试,她也挺喜欢的,试了下,果然挺好看,只是她不喜欢这种太淑女的打扮。
妈妈问营业员价格,营业员微笑着说:“打完折399。”、
“我衣服不少,快递马上就邮过来了。”她想起深圳还有一些家当在路上运着。
妈妈拿着裙子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说:“你的衣服我还不知道,没一件上档次的。”
罗宇霜垂着头,只希望快点离开。
“要不拿上吧。”妈妈带着商量的目光看她。
她只是挽着妈妈的胳膊往店门口走。妈妈当机立断的说:“我给你买了。”说着带着裙子去了收银台。罗宇霜很想冲过去自己结账,但此刻却无动于衷的站着,身体被一只耻辱之虫啃食着,从虫洞里钻出的是对生活的斗志。
当天晚上,罗宇霜就重新制作了简历,把目光抛向如大海一样茫然的求职大海。
她这个年纪,无论做什么都有筹码,按照网络上流行的鸡汤:“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也许是这样的认知,她没有在绝境中沉沦,自我怀疑和自我批判虽然屡屡像藤曼一样束缚着她,但当她仰起头似乎还能看到旭日在等着她追逐。
第二天一早,吃了妈妈从食堂打回来的早餐后,她就坐在附近肯德基等着别人给她打电话,不出意料,不断的有面试邀请的电话,经过筛选她选择两家管住的公司准备去面试。
今天她穿着妈妈买的那条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只要路过镜子或者玻璃都会看两眼确认自己真的依然青春靓丽,可能是耻辱心,可能是对未来真的还抱有幻想,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力量,之不过不敢细究这是上进心还是生活所迫,她把心里的某些东西打上了封条。
面试的公司都很远,一个是洗衣店加盟的厂家,一个是机械销售,都是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她先去的是机械销售的公司,坐一个小时地铁,还要做一个小时公交,等她妆被汗浸花了一半终于到达后,发现公司并没什么人。
她给邀请她面试的人事打电话,人事说:“你怎么才来,我下午不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