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柔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声音放得很轻,又因为心情厌烦态度急躁,整句话就一溜烟儿就过去了,再加上突然刮来一阵和细风瘦雨画风完全不同横冲直撞正在漂移并且一拐弯和其他大风发生追尾的妖风——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反正你也不用牵强再说爱我,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何雨柔明媚张扬的脸寸寸龟裂。她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当一个人面对她厌恶的人将所有回忆拿出来捣腾一遍,酝酿好情绪,眼神摆好高冷,身姿摆好顶天立地,准备将一句轻飘飘的话甩过去让人无地自容从而为民除害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看着许攸宁梨花带雨地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随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用手绢拭去眼泪说我是来欢迎外国友人的姐姐你别欺负我,而之后的她紧跟剧情,挑眉,侧目,邪魅一笑,眼神不屑,嘴里的话如刀子在许攸宁身上凌迟:就凭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许攸宁抬头,仰视正盯着自己,神情僵硬,眸色复杂,竟然浑身透着一股“我很委屈你这负心郎君为何还不来填充我心中的防空洞”的何雨柔,
默默地后颈一凉,觉得被切去了一块对生命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许攸宁扭头,不再直视那张奇怪的脸。
何雨柔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没有气质可当她看到许攸宁装作没有被人发现地向离她远的那一边挪动了一步,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就当何雨柔重新酝酿情绪准备将故事继续时,一阵嘈杂声从大厅外面传了进来。不需要老师的提醒,同学站好各自的位置,面色从容带着欢迎的微笑。
当校长副校和行政办公室的老师引领着一众外国友人进入大厅时,一眼望去,气质上佳的学生整齐地排在大厅两边,白衬衫藏青西裤的搭配简洁干净,自然而然的微笑令人心生好感。校长心里欣慰,都是优秀的学生,所以用不着担心他们就能做得很好。
按照老师之前说的,引导员自动跟在教研人员后面,当他们需要的时候,进行一系列的介绍。
许攸宁走到第一个进入大厅的外国人身前,礼貌问候,见对方伸出手,她一愣,随后向着对方友好一笑,握了过去。 按照进来顺序引导员跟在老外身后,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明场合的人,配对快而无声。
教研组的人等走出大厅才发现,他们身旁各有一名学生,相反地,所有老师都离开了。于是心里无不是对学生有序,老师自觉,氛围轻松的学校产生好感。来访之前,教研组组长的确是和该校校长表明希望只是被当做参观的游客对待,却没想是这样一种“我有事,你先玩”的放松环境,学生的指引只让他们更加宾至如归。
走在这个鹤发老人身侧偏后,老人一路不曾说话,许攸宁也不开口介绍学校,相比身后其他几对的热络许攸宁与老人一组显得格外冷清。
何雨柔就跟在两人身后,她在一路诚挚而详细地向身旁的人介绍学校风貌同时,余光不由自主就游弋到两人身上,她承认,对许攸宁近来风评的转变感到诧异想眼见为实,可还有一方面则是许攸宁身旁的老人她是知道的,那是经济学人周刊大篇幅专访过的科研教授,benoit先生。没能成为这位教授的引导员她微有遗憾,但看到两人一路无声的尴尬情景,她心中得意又暗自嘲讽,比起她准备充足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许攸宁根本开不了口,benoit先生应该感到很尴尬吧。
犹自想着面色依然不变,何雨柔下意识地跟在两人身后。
清晨雨停的校园,湿漉漉的,空气新鲜,芳木沁人心脾。
许攸宁见老人望着一处驻足——从窗口里望进去,一个班级的同学都在做眼保健操,
“这是眼保健操。”
因为靠近教室,所以许攸宁声音放轻。老人蹙眉,疑惑,低头看着许攸宁:“眼保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