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宏跪在地上正哭诉:“父亲饶命!安心原就是伺候儿子的丫鬟,是这个妒妇容不下她才给赶了出去。儿子只不过将她安置在外面,身契还在咱们家!”
既然是签了身契的,那自然算不得外室。
林礼没有想到这一层,愣了愣,目光转向杨氏询问。
杨氏心惊,这才回头打量跪在林乐宏身边的那个女人。
这一看不打紧,那个叫安心的女人抬头冲着她点点头,笑了一下。
大热的天就像进了冰窟,杨氏从脚到头一身冰冷。
这怎么可能?
“她…”杨氏抬手指向安心,脸色苍白,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不是死了吗?”林乐宏刚喊了一嗓子,倒把胆气儿喊出来了。
此刻他怒视杨氏,扬声说道:“夫人是不是想问她不是死了吗?老天有眼,那碗毒药没毒死她,只毒哑了她的嗓子!”
林乐宏转向一脸不解的林礼,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安心也是杨氏陪嫁的丫鬟,因为长的有些姿色,给开了脸放在屋里。
那一年杨氏怀了林娴,吃不好睡不好,挺着个大肚子倒瘦了十几斤。
她指使安心做了道清淡的点心,谁知道吃了后上吐下泻差一点小产。
后来查出是安心在点心里放了东西,意图谋害主母。
杨氏断了她手筋,喂了毒药,扔了出去。
本以为死掉多年的人,如今却以丈夫外室的身份重新回来。
杨氏不敢去看安心的眼睛,对林乐宏的控诉也充耳不闻,她靠在安兰怀里,浑身抖个不停。
林乐宏又一指那个女孩子:“幸亏儿子赶回来的及时,安心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我的娆儿差一点就看不见这个人世。”
“父亲,是这个妒妇嫉妒我对安心的宠爱,怕她给我生个孩子,这才设计痛下毒手。差一点一尸两命呀!父亲,您当真为了这个不贤的妒妇,打杀儿子吗?”
林礼神情莫测,扶着胡子阴晴不定。
安兰看不过,大着胆子说了句:“国公爷,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您看在眼里。容奴婢说句斗胆的话,二老爷口口声声说是夫人设局陷害,安心就算得了二老爷的青眼,左右不过是个通房,二夫人早有个长子傍身,难道嫉妒个通房生的庶子去不成?”
话一出口,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杨氏狠狠掐了下安兰的手掌心。
这个蠢货,说的是什么话!
国公爷当年就因为一个通房才多年不娶,先整出了两个庶子。
后来迫于舆论压力娶了沈氏,没几年也是把原配逼到庄子上去了。
府里长房、二房,全是通房所出的庶子。
林礼,可是宠妾灭妻的模范!
安兰这话,不但驳的是林乐宏,打的还是林礼的脸。
林礼果然面色不好起来,却又无法发作,身后更有一双眼睛盯的他背部灼热。
通房,庶子。
这两个词在信国公府简直成了避讳。
如今却因为次子林乐宏的有样学样,被一个小丫鬟红口白牙的说了出来,句句扎心。
林礼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却哭不得怒不得动不得。
院子里陷入一种寂静的可怕的尴尬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小女孩林娆跪的累了,开口打破了沉默:“孙女有话,不是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