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骑射大赛上吃了瘪,晚上的宫宴上,宇文渊虽然面色不大好,但并未再作出什么幺蛾子。裴雪沁也是异常安静得很,来到北魏的第一顿除夕晚宴,总算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宫宴散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去,秦默也缠着公仪音往外走。
到了宫门处,子笙已经在马车旁候着了,见两人出来,忙迎上行礼,目光落在公仪音手臂上趴着的雪灵貂身上,不由奇道,“殿下,王妃,这是……?”
公仪音便把今日之事言简意赅地同他说了一遍。
子笙面露叹服之色,伺候着两人上了马。
马车中燃了银丝炭,比外头暖和不少,公仪音解开身上的斗篷,将雪灵貂放在了斗篷之上。不想雪灵貂在斗篷上趴了一会,又“吱吱”地往公仪音怀中供。
公仪音笑着抚了抚它的绒毛,“你老是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看,就叫你小懒吧。”
雪灵貂“吱吱”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头在公仪音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肉呼呼的爪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搁在了公仪音胸前的柔软上。
秦默脸色一黑,将雪灵貂从公仪音怀中拎了出来。
公仪音轻笑一声,“阿默,你今儿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同一只雪灵貂计较。”
秦默“哼”一声,语声闷闷道,“早知道它这么色,我才不会带它回来。你有孕在身,我怕它没轻没重伤了孩子,这些日子,就先交由子笙养着吧。”
说着,将雪灵貂往外一扔。
雪灵貂还未来得及呜咽一声,便被抛出了车外。
公仪音担忧道,“不是说雪灵貂认主么?他会不会弄伤子笙?”
秦默难得露出一副孩子般赌气的神情,“放心吧,那小家伙精得很,知道子笙不会害它,虽不会把子笙当主人,却也不会伤害于它。”说着,也不知是为了说给车外的雪灵貂听还是怎的,提高了声调道,“抓伤了子笙,可就没有喂养它了!”
见秦默当真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神情,公仪音抿唇一笑,娇俏道,“从前可没觉得阿默这么大的醋意。”
秦默将她往怀中搂了搂,抵住她的头顶闷声道,“阿音是我的,任何人任何物都不能抢走。”
“好好。”公仪音劝哄地拍了拍秦默的手背,问道,“今日在林子中一切都还顺利吧,你进去的时候,我总担心宇文渊会使什么下作手段。”
秦默想了想,不想瞒她,便把方才飞霜中毒发狂一事简单地说了出来。
公仪音听了,眉头紧锁在了一块,目中盛着盈盈秋水,担忧地抬头看向秦默,“我就知道宇文渊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么说,还多亏了小懒了。”
秦默点点头,叹道,“是啊,多亏了那小家伙。”
公仪音眉头微蹙,“那阿默方才……为何不揭发他?”
“我并没有真凭实据,说出来只会让父皇难办,这笔账,我先记下了,日后叫宇文渊加倍还回便是。”
听到秦默这般设身处地为炎帝着想,公仪音不由心头一暖。秦默外表虽冷,内心却还是有柔软之处的,想起方才元皇后所言,组织了一下语气道,“这些日子父皇和母后都待我们不薄,我想,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去宫里坐坐,母后今日都说起了这事。”
秦默沉吟片刻,点头道,“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公仪音知道他是担忧自己安危,不由笑道,“阿默,你太小心了,宫里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再者,母后能在后宫中稳坐后位到现在,难道还能任由其他人在她的地盘上欺负了我不成?”
秦默这才应了,“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们多去宫里看看母后。”
公仪音见他听了进去,嘴角的笑意笑得更甜了。只是笑着笑着,不免想起了枉死的安帝,唇角笑容倏然隐了下去。
她挑起车窗帘朝外望去。
今日月色很好,朦胧清晕洒在地上。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待在宫里陪父皇一道过除夕。南齐除夕夜也有宫宴,宫宴之后,她去不急着回府,总是会在父皇宫里再跟父皇聊好一会,然后再在重华宫宿下。
往事种种,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公仪音心头涌上一丝伤感,看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也不知此时她心中记挂的那些人都在做些什么?帝姬府中的人可还好?阿灵阿素在顾府过得可习惯?外祖家的人有没有被高琼刁难?阿染表姊她们如今又过得如何?
虽然这段时间秦默一直派人密切注视着南锦的动态,但两国路途遥远,很多消息还是很难及时传到她的耳中。
见公仪音神色陡然变得伤感起来,秦默眼中划过一丝暗色。
他伸手揽住公仪音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阿音,你放心吧,我们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宽心思,养精蓄锐,不要多想了。”
公仪音“嗯”一声,放下了车帘,只是神情仍不显高涨。
秦默有意逗公仪音开心,想了想,在他耳边神神秘秘道,“阿音别不开心了,待会回了府,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等着你呢。”
公仪音果然来了些兴致,坐直了身体看向秦默道,“真的?是什么惊喜?”
秦默唇角噙了一丝笑意道,“若是现在告诉了你,那便不是惊喜了。等待会回了王府,你便立马知道了。”
看着秦默眼中琉璃的星光,公仪音不由好奇起来。秦默口中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他叫人准备了一桌菜,准备跟自己小酌一番?又或者他搜罗了一个什么稀奇玩意儿逗自己开心?
左思右想间,煜王府终于到了。
公仪音还未下车,便听到车外有两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殿下!”
她迈出去的腿一僵,身子一软跌坐在长榻上,滚滚热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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