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2 / 2)

芳若直起身子,看向公仪音一脸肯定道,“前两日之事暂且不说,只殿下见了今日这帐幔,就会知道婢子为何这般认为了!”说着,吩咐一旁的女婢将那收起的帐幔取了来。

公仪音看向芳若,神情微肃,“你先起来说话。”

“还请殿下答应婢子的请求。”说着,又朝公仪音磕了个头。

公仪音有些不郁地耷拉了眼角,刚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慌慌张张的行礼声。

公仪音转身一瞧,却是秦彦瑾大踏步走了进来,眉头拧成一团,一脸肃然之色。

他进了屋里,看一眼地上的芳若,皱了眉头不解道,“芳若,好好的你跪在地上做什么?夫人怎么样了?”

芳若却也不起身,只朝秦彦瑾行了礼,却是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显然也有些吓坏了。

公仪音无奈,只捡了方才芳若说的帐幔上莫名出现“血迹”的话同秦彦瑾复述了一遍,又说了她跪在地上求秦默调查之事。

“荒唐!”秦彦瑾看向地上的芳若,“还不快起来!若此事真如你所说的,是有人故意害夫人的,难道阿默还会袖手旁观么?你这会子在这里跪着求殿下,知道的,只当你是好意,不知道的额,还以为你是以此为要挟呢!”

芳若听了,不敢辩驳,抽泣着站了起来,又忙不迭向公仪音行礼道歉。

公仪音心想,这个秦彦瑾倒还是个识趣的,眼下不是恼芳若的时候,摆摆手也就过了,并未放在心上。

秦彦瑾看向公仪音,神情带着急色,“殿下,我先去看看阿慈。”

“叔父快去吧。”

秦彦瑾的身影进了内间,恰巧此时方才那女婢拿了那拆下的帐幔过来,公仪音便接了过来。

展开一看,果然在显眼处瞧见一条朱色痕迹,淋漓斑驳,乍一看上去的确像是涂抹上去的血迹一般。

只公仪音看出了些端倪,放在鼻端嗅了嗅,肯定道,“这不是血。”

“不是血?”一旁的芳若和秦奕俱是一惊。

“嗯。”公仪音点点头,目光在芳若圆润莹白的指尖一顿,“这是蔻丹汁水。”

蔻丹?

芳若和秦奕的眼中诧异之色更甚。

秦奕皱了眉头。他虽非女子,但平素里与秦筝关系极好,自然也知道公仪音口中的这蔻丹为何物。

诗文里有“纤纤十指,丹蔻染就相思色”一说,指的就是女子爱美,在开花时摘下颜色鲜艳的花瓣放在瓷臼里,捣成糊状,然后加上明矾搅拌过后抹在指甲上,用布包裹后就能把指甲染成红色。

那么,殿下所说的蔻丹汁水,应该就是指用凤仙花或千层花的花瓣捣碎后过滤出来的汁水,因颜色鲜红黏稠,粗粗看上去倒与鲜血有几分相似。

公仪音微微凝了雪眸,心中沉思。

照理说,这蔻丹汁水若仔细看,其实与鲜血还是有些不同。只是孔夫人本就因昨日之事有些心神不宁,又是睡醒朦胧之时,一下看岔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看来,的确有人刻意想要吓唬孔氏,并且,这人极有可能是女子。

一则,男子很难进到后院孔氏的院子里来。二则,若是男子,若真想吓唬孔氏,大概会用更逼真的鸡血等物,只女子难以弄到动物之血,才用了这蔻丹汁水。

她扫一眼在一旁啜泣不止的芳若,又看一眼忧心忡忡的秦奕,有一句话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俗话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孔氏既这般害怕,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她命人将帐幔先拿下去好生收着,自己则又挑帘进了孔氏房里。

秦彦瑾正站在孔氏的榻旁,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颇有些无奈和气恼,不由看向一旁啜泣着的秦筝道,“阿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公仪音方才只同他说了帐幔上出现血迹一事,是以秦彦瑾没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颇有些狐疑。就算帐子上突然出现了不明的痕迹,孔氏也没道理吓成这样啊?

秦筝却只是一味哭泣,全然不见了前两日所见时的冷静和淡然。

公仪音落在她面上的神色微暗,原本觉得秦筝是个见过大场面的,现在看来,心性还是太稚嫩了些。大概是禁得住赞美,却受不了挫折的那种人吧。

秦筝不说话,秦彦瑾颇有些着恼,一转身见公仪音和秦奕一前一后挑帘进来了,忙看向秦奕道,“阿奕,你可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母亲到底怎么了?!就一条血迹如何能将她吓成这幅模样?!你母亲又不是未经世面之人!”

秦奕无奈,低沉着嗓音便把从芳若那里听到的前两夜之事也同秦彦瑾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种事!”秦奕眉目一横,怒目看向秦奕身后跟着的芳若,呵斥道,“既然前两日夫人便有些不对劲了,为何不早早来告知于我?!”

芳若身子一颤,忙道,“婢子看得不真切,夫人又不让告诉任何人,只说自己梦靥了。婢子便没有多想,谁曾想……”说着,眼角的泪花又滚落了出来。

秦彦瑾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的,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心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到一旁去。

榻上的孔氏依旧双目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呼出。

秦彦瑾无奈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看向公仪音,“殿下,方才芳若虽逾矩了些,但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话不无几分道理。什么闹鬼撞鬼之事,在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定是有人刻意想要害阿慈的!”

公仪音估摸着这阿慈便是孔氏的闺名,只点点头,听着秦彦瑾继续往下说。

“阿默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依我看,此事还需要他出马,才能查清这装神弄鬼之人到底是谁!”秦彦瑾眉头拧成一团,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急促。

公仪音扫一眼屋内之人,目光在每个人面上都定格了片刻,这才看回秦彦瑾,淡淡道,“叔父,请借一步说话。”

见公仪音神情肃穆,秦彦瑾心中不由也沉了几分,同公仪音一道,一前一后到了外间。

两人到了外间站定,公仪音淡淡瞥秦彦瑾一眼,语声也带了些凉薄,“叔父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人单单只盯上了叔母一人?!”

秦彦瑾沉吟片刻,“我想……阿慈平日管着这府里头一大摊子事,或是什么时候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也未可知。”

“既是这样,前两日房中闹鬼,叔母为何不让芳若告诉别人呢?”

“这……”秦彦瑾有些迟疑,半晌才道,“许是阿慈觉得此事过于荒诞,不想引发府里头的恐慌罢了。”

公仪音淡笑一声,只那笑意全然不及眼底。有些话,也许不是很适合同秦奕和芳若说,但对秦彦瑾,有些丑话就不得不先说在前头。

她盯着秦彦瑾,一字一顿道,“叔父,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叔父有没有想过,为何叔母不让芳若同别人说?为何……她会恐惧到如斯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