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懿同秦芷已有婚约在身,送鲜花给秦芷博美人一笑,自然无可厚非。可这么一想,那日秦默送她的竹叶小舟,就有些难以揣摩的深意了。
他那时当真只是随手一折,还是说,有别的含义在里头?
思及此,公仪音狐疑地偏了头看向身侧的秦默。
秦默此时眉微蹙,看着前头秦芷和王懿似有些出神,墨色深瞳中涤荡着浅浅波痕。
她贝齿轻咬,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清秦默的用意了。若说秦默发现了她的帝姬身份,那他为何不戳穿?为何不怀疑自己的用意?哪怕退一万步讲,若是秦默发现了她的女子身份,他的表现也不该如此淡然。
若说秦默没有发现她的身份,他这些日子时不时的明示暗示又让公仪音觉得十分困惑。
出神间,秦默转头看向她,淡淡开口道,“走吧。”
公仪音敛下起伏的思绪,转头往前一瞧,发现秦芷和王懿已渐行渐远。秦默亦抬步朝前走去,她定定神,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已近晌午,寿宴很快开席,来客都已陆陆续续到来。
秦氏百年大族,又在南齐入仕已久,虽只是二房夫人的寿宴,来客亦不少。与秦氏互结姻亲一荣俱荣的王谢萧三大家族自然派了人来,除此之外,还有江南本土士族及其他迅速崛起的士族,他们视此次机会为结交其他士族的大好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另则,秦氏族人在朝为官已久,各房朝中同僚家眷亦纷纷携家眷前来。再加上秦氏原本就庞大的族系,各房远近亲友更是往来络绎不绝。
一时之间,整个秦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真真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见人渐渐多起来,公仪音怕身份暴露,不敢再多加张望,只亦步亦趋跟在秦默身后,偶尔抬头看一眼府中悬灯结彩,屏开鸾凤的热闹氛围,眼中划过一抹深色。
秦氏不愧为四大士族之首,不过是个二房夫人的寿宴,这排场,已快赶上宫中宴请的水准了。也难怪……这些日子士族皇族的关系愈发紧张。
士族不服皇族的统治,皇族觊觎士族的势力,但若撕破脸面,双方又均无胜算,因此谁也不敢先打破这个平衡点。
公仪音担忧地看一眼四周热闹非凡的场景,长长叹口气,也不知这样平静的假象能维持多久?
秦默似听到了她的叹气声,眼睫忽而一动,定定看向她道,“你在慨叹什么?”
“没……没什么……”公仪音自然不能说出心中所想,避开他的目光,浅浅笑了笑。
快到入席时间,秦默也不好多问,只道,“我已让人安排你同荆彦坐在一块,他识得的人多,有他在,你无需过多担忧。”
因秦府早料到此番来客众多,恐筵席排设不开,早早拾掇出前院的熹荫堂,缀锦阁,绛云轩并含芳阁等几处宽阔敞亮的地方来,供来客入席。
这么一会功夫,女眷,士族子弟,秦氏旁支,包括秦氏子弟同僚都已被安排妥当,剩下的譬如荆彦公仪音这种只与秦府远远沾了一些关系的散客,被直接安排在了正厅中。
见秦默走前还不忘安排自己,公仪音心中欢喜,点点头忍不住漾了笑意,“晓得了,九郎自去忙便是。”浅笑间,眼中盈盈华光,顾盼遗光彩,恰若花树堆雪。
秦默有一瞬间的错不开眼,竟鬼使神差般低低嘱了一句,“日后少对他人这般笑。”恁的勾人!当然,后面这话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未从口出。饶是如此,还是让他心中微惊。
自己是不是对宫无忧,太过关注了些?
好在这会人声熙攘,公仪音只能瞧见他唇微启,并未听清他说的什么。身子朝前挪了几步,将头凑过来笑意盈盈道,“九郎,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