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涵胡乱抹掉眼泪,许是太用力。脸上蹭出一道红,声音沙哑着:“我好了。”
“我试了车子还能开,我们开到附近的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修车。”叶澍道。
叶涵有些矛盾,她不觉得叶澍还能开车,他的整个右手伤痕累累。
“好。”
叶涵抓着叶澍的衣服,距离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她怕弄痛他。
“叶澍,你是左撇子对不对?”她忽然开口,问的奇怪。
“对。”
“那就好。”喃喃自语三个字被风吹散。
叶涵的脑子有些放空,左撇子一点都不好,她害怕叶澍的右手就此残废。只要他好起来,她宁愿一辈子不告白。
叶澍将细节都看在眼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搂住我的腰,我没办法保证我能控制好车。”
叶涵终究还是轻轻搂住叶澍的腰,叶澍没有任何感觉,或许叶涵搂住的只是他的衣服和间隔的空气。
“你开过头了,刚才有个医院。”
叶澍想了想,还是停车了。“待会我们从后门进。”
“好。”
叶涵不问为什么,叶澍说什么照着做便是。
她拉住叶澍的衣角,不敢用力:“男人留疤很帅气的。”
…
医生叽叽歪歪好久,年轻人太冲动,不把生命当回事。恋爱的年轻人更冲动,在喜欢的人面前逞强,有没有想过父母啊,父母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把生命当儿戏吗?
“医生,先看看她的手臂。”
叶涵有些无措,她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叶澍在翻车的一刹那用脚撑了一会儿,加上棉花地的土柔软,叶涵的腿没伤到。牛仔下的手臂伤的很重,她看到安澜咬白了嘴唇。叶涵其实很想哭,除了痛也有赌气的意味,人家安澜都没哭。但她怕看到叶澍内疚的表情。辣姐可是抓着她那受伤的手捏了好几把,她一直想着牛仔挡着点终归不是多严重。
谁知牛仔早就和血迹粘为一体,医生拿着剪刀直接剪开那一块。医生都震惊了,叶涵胳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泥土和血肉混为一体,她头一回后悔买破洞的牛仔。周围的皮肤红,她微白的嘴唇隐隐抖着。
“小姑娘家家的能忍啊。小伙子还逞能不?你倒是皮厚肉糙,小姑娘破了相看你怎么收场,待会起码要缝好几针。”叶澍抿着嘴唇倔强的不开口。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被妈妈骂的孩子:“我不痛,真的。叶澍你赶紧再找一个医生给你包扎下。”
叶澍身上的血早已干涸了些,颜色转为暗红:“我会负责的。”
叶涵真的痛的又要哭了,可是她不能哭,她想着回家在哭也行:“你就负责把我的医药费付了吧。”
“女孩子留疤不好看。你别看,医生要缝好了。”叶澍摸着叶涵的头发,轻柔的说着,像是情人的呢喃。
叶涵偏头就看到叶澍破了洞的牛仔裤,他应该是很痛的吧。
“小子,你先等着我去拿纱布,让你这个伤员去拿药我也不忍心了。你就多痛会儿省的不长记性。”
医生走后,叶澍低下头轻轻吹了吹叶涵的伤口。一下一下像是猫爪挠的叶涵心痒痒,疼痛少了很多。脑神经只顾着想入非非了。
“我今天是有话对你说的。”他道。
真奇怪,今天是适合说话的日子吗?方运也有圣旨宣读来着。
“什么?”
叶澍像是抱着一个珍宝,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要离开B城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也许叶澍一开始就打算送自己回家然后开口,就算出了意外,他仍是未改掉计划,他总是那么理性,就算出了车祸,他仍未觉的安排好所有。物是人非,她恨不得没有认识过叶澍。
时间在那一瞬间变的很慢。
叶涵的心猛然一缩,茫茫然道:“什么时候?”
“填完志愿后。”
叶涵冰冰的说了声哦。他本不是B城人,自会去他落叶生根的地方。她抠着手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倏而直起腰:“你应该对安澜说这事儿。”
叶澍唤道:“阿涵。”
叶涵低低的应了一声,拼命的咬未受伤的手上的指甲。
“我为什么要对她说?”
“那你为什么对我说?”
“你在生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
“你在生气。”少年执拗的重复着。
叶涵淡淡的笑起来,眼底泛了泪光:“我不生气,难过而已。”她想起雏菊,想起头绳,想起水晶球,想起送这些的人,太卑鄙了,既然要走,为什么给她希望。
“叶澍,你把我当做什么?我对自己说做人不能小气,不能斤斤计较。可是我还是计较了。大家说你喜欢安澜所以去做她的前桌。不管你喜不喜欢,你说走就走,就像现在。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通知我,我根本就不想知道。车子倒下那时,你第一个护的人也是安澜,你真当我是朋友吗?”
从来都是自作主张的暗恋,奈何求谁回应?喜欢叶澍,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
“我在乎你你就是我的朋友,我不在乎你,你就是一个屁,现在我就…。放了你。”叶涵说完,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她哭的嗓子痛眼睛痛脑袋壳子也痛。叶澍去了第一排她没哭,叶澍护了安澜她也只是失望,其实离得远他根本没办法护她,可是她还是很在意。她觉得攒了一年的眼泪全在今天决堤而出。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聚了会散,散了不知何时是聚。也许几年,也许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