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小义的课。还是老规矩的心灵鸡汤一遍，再是痛心疾首一遍，某某某题说了三遍谁错的就是猪脑子，某某某题没说过但套公式就行了，谁错的猪都不如。接着又是鼓舞，半节课被他弄得跌宕起伏，心情抖上三抖。接下来就是最无聊的报分数，考得好的报成绩就是耀武扬威一雪前耻的时候，考的不好那就是雪上加霜，每一秒过的像是凌迟处死。

小义懂这群孩子的心事，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一般考的好的小义会报分数，考的不好的会说上几句打气的话，分数就不报了。但是对于叶涵的性格，就算考的不好也想要被报分数，否则她会觉得自己已经被放弃了。她心里一阵酸楚的起伏，被考试打击的伤疤，以为不触摸，就能在遗忘中愈合，长久累月的存在，成为此刻疼痛的一部分。

她回头，许芬摆了个加油的姿势，右手紧紧攥住。两个人早就说好，不悲不喜，保持平常心。

可是，平常心此刻也不平常，它在忐忑、不安和逃避。

“叶澍，77分！不错，继续保持。”叶澍领回卷子，安静坐好，叶涵注视着他的背影，那里面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叫人不得不想好好的学习与之较量。

许芬曾说过叶澍单手领回卷子往回走，目空一切的模样最帅气，仿佛全天下没有对手，孤独的“东方不败”BOY。

叶涵笑：成绩好又怎么样，事实证明高考之后还得靠人品混，清华大学毕业的也有出来卖猪肉的。

可是要多久，高考才能成为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转折呢？

“高兴，58分，还要加油啊。这次考的差强人意，马偶尔也会失蹄，下次细心点。”小高撇了撇嘴，很不悦，领着卷子回到座位上揉着太阳穴。待听到李子睿考75分，他拖着下巴写写画画，他的目标总是鞭长莫及。

李子睿曾私下对小高说，不希望两个人成为对手。小高拍拍他的肩膀表情自若：把你当对手这件事，与你无关。分数考的多少，都是自己能力问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较量，适者生存，所以我们心有所系、不甘示弱。

“姚铁军，你过来。”

铁早知道自己考得一团糟，他将原因归结于心情不好。虽然心情好的时候也没考多少。

“我很想问问你的物理选择题写了六个C，是怎么蒙的，你没考虑过概率问题吗？谁出答案会出六个C？”小义提高音量问道。

“我一题都不会，感觉C出场挺高，就选了。”铁纠结的开口。

“那你不能按照三长一短选短的，三短一长选长的原则来吗？你还能蒙对两个，遗憾的告诉你，这次的选择题没有C。”

叶涵笑的很HIGH，除了事情本身好笑之外，最好笑的当是事件的主角是铁，这个穿着布鞋一脸淳朴的小骚年，她要抓紧一切机会多笑笑，毕竟待会发自己卷子就笑不出来了。雪后的阳光投射进来，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夹角，橘黄色，不带一丝温暖。白雪并未消退，一望无垠的，总让人生出走不出这片天地的感觉。

“我就是瞎说几个答案，也能对几个，比如ADCADB，DACDBD，ADCBBA。你随便瞎写也好，估计数学概率也学的不怎么样。我还问问你，上个星期六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

铁低着头，不说话，浑身都是僵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义虽然不是很高，站在讲台上也只比铁高一点点，气场却是强大无比。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你正专心致志的往网吧方向去，我就骑着电动车跟着你，多希望你回头看我一眼哦。”小义说的呕心沥血，让人不得不憋着笑。

铁磕磕巴巴说道：“我…我去查英语答案，考完英语我觉得不太…好。”

机智如他，个大头。

小义有些好笑：“你进去之前还左右看了看，但你失策了，我站在你正前面。游戏打多了当心猝死，这次我就不对你班主任说了。下次物理不及格，我就考虑盯上你。”

铁点点头，态度诚恳而小心翼翼，拿着画着叉叉的卷子低着头回去，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方运，你上来！”小义指着他选的六个D：“你能对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和远隔万里的姚铁军做到心有灵犀的吗？”

班上轰然大笑，不管好不好笑，反正逮到机会就笑，谁知道下一个受打击的是谁。

不等方运回答，小义又自己接过话题：“虽然你对了两个，但是我必须要重申一遍，选择题中不可能只出现一个答案，这种概率基本没有，你当出题老师傻吗？这次你顶多算是走了狗屎运。”

小义一语成谶，后来方运的外号就叫“狗屎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