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阿玖去而复返,“于大人,我们王爷说了……”
听到这里于世贞的心脏顿时慌乱地跳起来。
“我们王爷说了,若是战事他还能帮忙分析战局,若是政事他也能权衡两句,若是御史言官的事,他就管不了。”
一句话,听得于世贞额头上的汗冒出来。
武将能用兵法,文官能用计谋,唯有御史言官不能用这些东西,他差点忘记了这一点,御史监察朝廷和官吏的的失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若是不能抱着直谏的心思,就不能称为是一个御史言官。
所以康王爷才会说,御史言官的事他管不了,王爷不愿意用权利来要左右言官。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
就像在寒冷的夜里喝了一杯烈酒,让他整个人又辣又热。
于世贞一把拉住葛世通,将葛世通吓了一跳。
于世贞的眼睛格外亮,“世通兄跟我走,去我府上,我要连夜联系御史言官,我们要接着上奏折去上清院。”
两个人说着话向外走去,刚走过青石路,就听到旁边的小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我的儿,我才知道,都是刘家,是我儿要告刘阁老囚禁杨大人,刘家才想方设法要杀我儿,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啊,陈妈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家到底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于世贞诧异地看向葛世通。
葛世通颌首。
没想到刘阁老会做出这样的事。
于世贞停下来听着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陈妈妈的手臂被常大太太紧紧地攥着,常大太太的手指仿佛要陷进她的皮肉里。
常大太太眼睛通红,早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模样。
“陈妈妈,你也是看着五爷长大的,现在五爷说不定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
陈妈妈嘴唇哆嗦着,她是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将毒药放进杏仁羹里,又看着老夫人用剪子伤了五爷,她早已经吓得失了分寸,她都不记得到底怎么陪着大太太来到这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着留在家中服侍老夫人。
她究竟还是不能承受老夫人这般作为。
五爷伤的重,身上的血几乎都淌完了,就连康王妃这样的神医都可能就不回五爷……她现在是不是还要替老夫人和刘家隐瞒。
陈妈妈的嘴唇嗡动了两下。
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常大太太撕心裂肺地痛哭,目光仓皇、害怕,仿佛要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点的安慰,避开杨家的人,她忍不住要问个清清楚楚,到底是为什么,自从亦宁受了伤,她只要想起常家的宅院,就好像是一只野兽张开大大的嘴巴,等着将她一口吞下去,她连回常家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她只想亦宁能好起来,她们母子远远地离开京城,远远地离开常家那个地方。
“大太太,”陈妈妈哆嗦着开口,“是刘家……都是刘家的错,老夫人也是被骗了,有些事您是不知道,就连奴婢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到底是什么事?”常大太太惊诧地看着陈妈妈,“到现在你还瞒着我?您是知道杏仁羹里有毒,你是不是也帮着老夫人要害死亦宁?”
陈妈妈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太太千万不要这样想,奴婢哪有这样的心思,奴婢也是偶然间才知晓老夫人将毒药藏在一只镯子里,老夫人要那只镯子,奴婢就起了疑心,所以五爷要将杏仁羹吃下,奴婢才会开口阻止。”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毒药,常大太太想要转头看向背后,看看是不是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她,“为什么老夫人会那么狠,要害死自己的亲孙儿。”
陈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半天她才咬牙道:“因为老夫人觉得,大老爷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刘阁老才是。”
常大太太惊愕地睁大眼睛,外面的于世贞也诧异地和葛世通对视。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陈妈妈道:“当年老夫人和刘老夫人一起生子,老夫人生下了先天不足的大老爷,刘老夫人却剩下了个康健的孩子,可是谁都知晓刘老夫人怀相不好,一直在杨家开方调养,就连太医也说,孩子生下来也会先天不足,让刘家有所准备……没想到最后生下先天不足孩子的却是我们老夫人。”
“大太太也知晓,大老爷身子素来不好,我们家中才会人丁单薄,老夫人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还说当年明明看到自家包裹孩子的襁褓到了刘老夫人手上。”
常大太太算是听明白了,老夫人是怀疑杨老夫人帮着刘家换了常家的孩子,她嫁进常家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听到一言半语。
“怪不得,”常大太太絮絮叨叨,“怪不得,我们老爷死了,老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反而让人去打听刘阁老有没有受牵连,原来……原来在老夫人心里,我们老爷和亦宁都……都不是常家子孙。”
于世贞第一次听到这样荒唐的事,难道刘阁老也觉得他是常老夫人所生?所以才会指使常老夫人杀孙?
如果刘家长辈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