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余庆安扎之处,就是靠近北门,夜里营帐之中都是灯火通明,这种情况之下,奚人子弟没有放松警惕,尤其是在当下,虽然郭药师容了自家寄居,一应军资都是供应的挑不出差错,说到底都是不放心把自家身家性命都交给汉人。
总共跟随萧余庆来此涿州的奚军已经不到四百人,可是来来往往巡夜的奚人子弟已经不下百人,就在这稳稳当当的城里,警惕性都是提到了极高。
萧余庆正襟危坐在案后,连日以来的忧虑已经使得他的白发多了不少,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书信,萧余庆缓缓读完,最后将信放到蜡烛之前烧尽。
下首一员亲卫只是叩首,“如若不是大王英明,当年重整常胜军的时候便是埋下棋子,想必今时今日,我等都要被他蒙在鼓里,郭药师不臣之心已然尽显,大人,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萧余庆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面色也是阴晴不定,事到如今,郭药师的一举一动还不是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说到底,还是四军大王萧干从怨军之中挑选了劲卒组成的常胜军的事情,萧干英豪之处便是管中窥豹︾7,,可见一斑,常胜军虽然重组,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起见,萧干依旧在里面布了一手棋,虽然一直都没有动用。
直到萧干与耶律大石前番在白沟河大胜北伐宋师,班师回朝后,这颗棋子便是到了萧余庆的手中,平日里,这颗棋子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在此风云际会的紧要关头,这颗棋子的作用便是左右胜局的关键。
萧余庆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时局不利,万万不得轻举妄动,告诉麾下儿郎,且小心一些便是,常胜军士卒一踏进俺们百步范围便是杀无赦,某家的军令先立在这里,谁若和常胜军还有关联的,便是同样下场。”
那亲将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说大辽军将对于燕地汉人是看不上眼的,待遇也是苛刻得不行,可是一般来说,对于自家契丹人,奚人兵将一向优渥得很,现在这个时候,唯一能靠得住的便是契丹军和奚军,就是这点本钱也不过就是数万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平日里就算是稍稍违了军纪,也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是萧大王,在与宋军决战之前,还不是放任士卒烧杀抢掠方圆数十里,其中遭了灾的又岂是宋人百姓?
兵马一乱起来,谁都约束不住,辽人境内不少百姓也是受到牵连,马夫人的惨事便是那时节生出来的。
幸亏大石林牙见机得早,及时将一部分百姓人口往燕京迁去,这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可就是如此,也未曾见萧干惩戒过一个犯了律令的士卒,这个时候,还得全凭厮杀汉卖力气。
萧余庆的话自然是让得亲将心里面吃了一惊,不由得呆住了,萧余庆重重的道:“怎么了,某的话不管用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俺们与常胜军又有甚关系,说到底还不是打心底瞧不起反复的汉狗,虽然说这律令重了一些,可只要约束得好,便没甚打紧的。”那亲将也是终于缓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