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高文彩什么时候回来?”
“孩儿他爹早些时辰上市集买菜去了,看这天色,也该快回来了。”妇人弯着半个身子站在李凤翔面前,十分拘谨的回答道。
“高文彩没了北镇抚司的差,你家最近都用什么营生?”
看着这屋子里的情形,李凤翔有些纳闷,现在就连那些没实职的卫所千户都能过的比这好,高文彩怎么说以前也是一个有实权的堂堂锦衣卫千户,就算被革职了半年,也不该混到这个地步。
妇人面上有些难为,犹豫一阵才是说道:“唉,公公也知道,这天子脚下虽然太平,但要是外地的人受难了官府管不了,自然全都要朝京城跑。
近些年这京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孩儿他爹是个热心肠,老是愿意给人施舍,再加上朝廷没钱,锦衣卫前些年的俸银都拖欠了,所以才......”
“哦,这倒是太巧了些。”李凤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去年的时候崇祯皇帝开始在京城补发兵士、锦衣卫、差役和各种劳役累年拖欠的俸银、工银,正巧发到北镇抚司的时候,高文彩因坤宁宫一案被牵连革职。
当时这件事可是轰动一时,崇祯皇帝也因此雷霆震怒,除了内宫被内行厂和御马监排查一遍,筛下来几百名太监宫女以外,又不知又多少大大小小的官吏因此事被牵连。
这些人都是丢了身家性命,有个别严重的甚至被株连九族,相比之下,高文彩这个罪魁祸首倒是处置的太轻了,运气太好了。
不过如此一来,这本该补给他的俸银也便是无从下发,没人敢去发,也没人会搅和这趟浑水,这笔银子数目不大不小,发不下去,就必然要被其他人趁机瓜分。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龙腾虎跃的从外面跳进来,手里提着一直尚在扑腾的大母鸡,嘴里喊道:“秀娥,刚才你是没见到那个场面,顺天府的人又在菜市口砍头了,围观的老百姓都堵了半条街,就连西四牌坊那边儿都有人闻声赶来看热闹!
要说这新到任的府尹吕大人也真是敢办事儿,这几天下来不知杀了多少读书人,让我算算,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了吧,你说吕大人就不怕被他们报复?”
“哼,报复,也得那些乱党敢!”高文彩进门之后一直在低头脱靴,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不正常,听他兴致勃勃的在说,李凤翔冷哼一声道:
“高千户,您这虽然不在北镇抚司干了,但却还是心系国家大事,咱家可佩服的紧!”
“高...高公公!?”听到熟悉的声音,高文彩赶紧抬起头去看,当时就吓了一大跳,行礼道:“小的不知高公公驾临寒舍,多有鲁莽,还请公公责罚!”
“咱家可不敢称驾临,今后这话也就不要再说了。”李凤翔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阴阳怪气儿的说道:“你这不是锦衣卫的人了,咱家就算要罚,无凭无据的,也不能随便罚一个老百姓不是。
不然叫三大厂的督公们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咱家的皮?就是你锦衣卫的李掌使也不会饶了咱家。”
说着,李凤翔在观察高文彩的神色。
果然,听到李凤翔这番话,高文彩也是立马就变得垂头丧气,自恨道:“公公您就别说了,这事儿说起来,还要怪小的鲁莽,没有摸清那妖女底细就给宫里送了进去,还差点连累公公,都是小的自作自受。”
看高文彩态度诚恳,满脸都是自责,李凤翔也是尖笑了几声,忽然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件事的确是你自己个儿自作自受,但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已经过去许久了,皇上不愿意提,你把话儿死在肚子里也就行了,权当没发生过。”
“至于这次咱家来的目的,那也很简单。”说着,李凤翔先卖了个关子,等高文彩和那个唤做秀娥的妇人变得紧张起来,这才是笑吟吟开口道:
“陛下圣明,觉得你还是个有用之身,想让咱家亲自来问问,你还是不是愿意为国朝效力,为陛下效力。”
“愿意愿意,小的一百个愿意,恳请公公成全!”高文彩惊喜异常,连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