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看着朱雀，没有开口询问，但双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朱雀目光中升起些许悲伤和怀念，沉默数息、方才幽幽道：“母亲说，她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带领我们争霸天下！”

孔宣一怔，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任谁听到恐怕都会这般，当年带领凤族的凤祖会后悔争霸天下？

朱雀也没理会孔宣信不信，继续道：“因为争霸天下，我凤族失去的太多太多了，无数兄弟姐妹灰飞烟灭，昔日热闹的不死火山、越发寂寥。

母亲说，她后悔了，不该去的。”

孔宣面色肃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当年那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战，她并没有参加。

但也知道战后、凤族的凄惨情况。

她有些明白朱雀为何要告诉商庭了。

“母亲如此说，就定不会后悔，她不会再参与争霸天下之中。

那就告诉商庭做个顺水人情，就如当年我们决定不理会元霸和无死之事。”朱雀继续道，语气中多了一股坚定。

“你真的认为商庭能成功？”孔宣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知。”朱雀摇了下螓首，平静道：“人族实力虽达到洪荒古往今来种族之最，但争霸天下又岂是容易？

凶兽没做到，我族、龙族、麒麟族、巫、妖没有谁能做到。

更何况如今天地生变，也许诸多霸主皆会归来，人族想称霸洪荒，可能性很低。”

顿了一下，又看向孔宣、淡然道：“但可能性很低，不也是有可能吗？

更何况对于我等这般存在而言，危险也从来不在于商庭成功称霸洪荒之后，而是在其争霸洪荒的道路之中。

那条路上，注定充满了腥风血雨，无数生灵尸骨。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我族不倒在那一条路上，交好商庭、也就很有必要了。

告诉了商庭这个消息，加上元霸和无死，又有母亲归来、实力充足，还露出不与其为敌、不阻止的意思。

商庭不会与我们为敌的。”

孔宣眉头紧皱，她清楚，朱雀说的是正确的。

但心中却有一股不甘升起。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凤族，可这种做法让一向骄傲的她，有些难以接受。

她们可是凤族！

更何况，还是母亲很可能就要归来的情况下。

如果让母亲看见此时的凤族、看见她们如此做，她该如何想？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朱雀又道：“母亲究竟何时回归？暂且不知。

但就算母亲回归，她也不会怪罪我等的。

我凤族、断绝了争霸天下之心，那就一心保全自身。

只要母亲归来，我族实力就足以自保，至于其它的，无需理会。

商庭想称霸天下，那就让他去，诸多势力不愿，那就让他们自己去阻拦。

到时少我一个凤族，也不算少。”

孔宣嘴唇动了动，还是将反驳的话压了下去。

她清楚，朱雀的心思就是一心求稳。

更清楚，这是对方这么多年撑起凤族太累的结果。

她无法辩驳。

沉默片刻，凝声道：“西方教那边呢？就如此不管了？”

朱雀叹息道：“如若没有母亲归来之事，我族自然不能毁了声誉。

但既然母亲将要归来，那就不能与西方教结盟，否则置母亲颜面与何地？

还是继续拖着吧，待母亲归来再说，理由我会继续用元霸、无死之事。”

孔宣心中也是叹息了下。

当年那一战后，她们本该就与西方教结盟。

但忽然间，却是发现凤祖有了归来的迹象。

这一下子，结盟之事当然是暂且放下。

没有追究元霸、无死之事，除了给商庭面子、人情。

其中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以此事来拖着与西方教的联盟。

声誉虽然重要，但相对于凤祖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孔宣冷冷的离去。

朱雀不以为然，她知道、孔宣虽同意了她的选择，但心中乃是非常不甘的。

这份不甘来自于她的骄傲、她与生俱来的骄傲。

她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种骄傲，只是那一战后，这份骄傲被一点点磨灭了。

现实的情况，也不容许她还有那份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