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冀猛然间歇斯底里,似乎只是一心求死,秦晋也不与其计较,只淡淡的笑着,然后又站起身来,与崔冀拉开距离。崔冀的声音嘶哑却又透着尖利,刺得他耳膜阵阵生疼。
“省省力气吧,从现在开始,秦某不会动你一根手指,还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直到将你送进长安为止!”
秦晋这么做自然是不想招惹崔冀背后势力强大的清河崔氏,很显然崔冀也看透了他的用心,之所以一心求死还是想用自己的死逼得崔家与秦晋决裂,报得这死仇。
崔冀的心里十分清楚,他在被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完蛋了,朝廷里的贵人们不会因为一次失败的兵变而为自己撑腰,如果自己被送去长安,那些人恐怕一样会处死自己,甚至比秦晋还要过分。
当然,崔冀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自杀。但是这个念头真的从脑子里跳出来时,他又犹豫了,自古艰难唯一死,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视死如归,现在看来慨然赴死也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作为清河崔家着重培养的新一代,崔冀原本有着极其光明的前程,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进入中书省参与军机,更是深得两代天子的信重,如果一切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他完全有可能在四十岁以后就进入政事堂拜相。
然而,所有的一切远大抱负在这一刻都变得可笑而荒唐,在成为一个必死之人以后,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不复存在,又何谈其它呢?
一丝不甘之色在崔冀的眼睛里闪过,秦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心中立时又是一动。
“当此乱世之时,处处都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你今年不过而立,可惜,可惜了啊……”
登时,崔冀原本满是愤怒和绝望的眸子上竟蒙上了一层水气。他当然知道建功立业的机会比比皆是,否则又何必冒险策划今日的兵变呢?他现在只恨自己的野心过于大,竟不自量力的意图取秦晋而代之。现在,他就像一个可笑的蠢货,恐怕在后世史书中只会添上耻辱的一笔,衬托他人的高大而已。
杨行本道:
“堂堂七尺男儿,哭甚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崔冀并不答话,只用力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再招致嘲笑。
却听秦晋的声音忽而放缓:
“如果秦某保你前途无恙,愿何以为报?”
此言一出,崔冀呆愣住了,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迟迟做不出反应。于是,秦晋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清楚刚刚并没有出现幻听,每一个字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可让他就这么屈服在秦晋的脚下,又实在难以甘心……
秦晋并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考虑。
“既然你不乐意,秦某也不愿强人所难。”
说罢,一挥手就示意两旁的军士将其架出去。两名魁梧壮硕的军士如狼似虎扑上去,一人夹着崔冀的一条胳膊便往出拖拽……崔冀眼见着机会来了又即将消逝,头脑发热之下便嘶声高呼道:
“慢,慢着……崔某愿,愿降!”
秦晋又命军士松开崔冀,缓步走到他身前,说道:
“你我同为朝廷效力,这个降字用得可不恰当。”
一旦冲破了心理防线,崔冀反而失去了扭捏,当即承认道:
“秦大夫所言甚是,下吏用词不当!”
秦晋忽而道:
“既然要为你脱罪,总要再寻个顶罪的人,否则秦某也不好对朝廷交代,毕竟法度不可轻易废弛!”
这番话说的看似轻松,崔冀却明白,是要他找一个替死鬼。
“大夫方才所言可都算话?”
“当然,秦某何曾有过食言之举?”
得到了肯定的大夫,崔冀这才道:
“此番策划谋刺,朝廷上共有三人曾密信于下吏,这一点恐怕秦大夫也未必能全然想得到。”
“三个人?”
秦晋果如崔冀所言,心下猛然一惊,原本他只料到了皇后张氏一人,现在看来并非自己此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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