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其如此,一切只能让李豫自行领悟,这也是一个皇位继承人所必须的能力和素质。
“殿下只须谨记,重用阉宦固然有其道理,然若不能收发自如,那就是祸国之举!”
李豫忽的反问道:
“既然会祸国,不用便是,因何明知而故犯呢?”
这让崔涣一愣,不能明言,只得说道:
“政局譬如棋局,岂能每每有足够的空间捭阖?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者而已!”
闻言,李豫不语,若有所思。
……
洛阳,比起坐在火炉上一般的长安,这里却是一派秋高气爽,连续几场秋雨扫去了暑气,神武军几道政令军令颁行,洛阳官民就集体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之中。
良家子弟从军者,待遇从优,捐赠家财还可以按照相应比例减免徭役。其中,若有官宦子弟,或受荫庇者转勋晋级。
如此一来,纵然有不满之人也是凤毛麟角,不论官民都拿出了真金白银来换取这太平年景苦苦追求而未必可得的出身资格。
仅仅数日功夫,几乎整座洛阳城都被动员起来,北伐之期看起来越来越近了。
“这就是卖官鬻爵,人人均以钱多者升官授职,谁人还会皓首穷经苦读以科举出仕?寒门士子没了进身之道,上下官员俱是一体铜臭,长此下去,朝廷秩序岂不崩塌?”
房琯义愤填膺,抹了还重重一跺脚。
“饮鸩止渴,大夫三思啊!”
秦晋则笑道:
“特事特办而已,又不会成为定例,这也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凝聚民心最合适的法子了!”
“历来只听说以教化牧民,却罕见用此等利诱之法的,只要开了先河,此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遇到难解之困局,就会被人拿来再用,直到用成了成例,用成了定例……”
秦晋一时间也找不出足够的理由来劝服房琯,严格来说,这就是卖官鬻爵,可这也是唯一可以调动起洛阳官民的手段。让他再选择一次,也会毫不犹豫的做此选择。
“如果相公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秦某可以收回成命!”
“这……”
将“球”扔了回去,房琯却接不下,他哪里有什么更合适的法子,分析之下固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所在,只得叹息一声:
“老夫今日成了大夫的帮凶,将来在史家笔下不知会成了何等奸恶之徒!”
与时人不同,秦晋将身后名这种虚无之物看得极淡。
“若能平乱,安定天下,就算得了唾骂那又如何?今日之弊端,乃是为了救急,将来就算你我无法挽回,也总会有才能贤良之士出现……”
这是说在明面上的话,实际上他的真实想法是,人都死了被骂几句反正也听不到,还有什么干系呢?谁爱骂就骂去吧。
房琯又是一阵语塞,他万万没想到,秦晋已经超脱到如此地步,居然连身后令名也不在乎,自问远不及他,便叹息一声说道:
“便如此吧!老夫还有急务处置……”
看着渐显苍老的房琯蹒跚而去,秦晋松了口气,还是低估了时下士大夫的原则,就连房琯这种混迹宦海数十年的老油条都有不能触及的底线。
忽然,有军吏疾步轻声进来。
“大夫,长安密报!”
秦晋从军吏手中接过了蜡封的铜管,拍开蜡封以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卷羊皮纸。展开之后,才看了几行字,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张皇后居然如此贪得无厌,夺取了神策军的兵权还不够,居然还想谋夺神武军的兵权,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呢!
念及此处,秦晋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要谋夺神武军的兵权,就得先过了李辅国那一关,看他们谁能斗过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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