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
饶是严五恭总觉得局面尽在掌握中,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他失态了。
“怎,怎么可能?不是唐朝制造的谣言吧?”
“绝无可能,是咱们的眼线从政事堂带出来的消息。”
两人的对话声音都很大,并没有背着商承泽。商承泽也大吃了一惊,又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这一点,他倒是比严五恭坚定了许多。
“绝无可能,前日安相公的特使才刚刚离开河阳,答应了许多条件,怎么可能今日就翻脸了?”
严五恭很快冷静下来,沉声说道:
“真假与否,很快就会有结果,探马当在日落之前就会有准确消息!”
最终,探马带回来的消息让两人实在难以接受,位于齐鲁的兵马已经有先锋动身西进,位于淮西的兵马也有了动静,相信很快就会出现在偃师附近。河阳位于黄河以北,偃师位于黄河以南。
无论齐鲁的兵马,还是淮西的兵马,偃师都将当其冲的面对他们。
商承泽让严五恭尽快想出个主意应对,再晚就来不及了。史思明那里毕竟路远,而且此人也绝不会为他们兄弟火中取栗。
突然之间,严五恭现事态的展居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路线走下去,本来待价而沽的局面在眨眼间就成了烂仓货,再不出手就很可能血本无归。
“再等等,万一消息不确实呢?”
“河阳那里实在等不起了,严兄有了准主意派人送个信,依着兄弟的想法,不如就趁着现在投了唐朝,让,让他们去抵挡齐鲁与淮西两地的兵马吧!”
严五恭忽然又一拍脑门。
“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围困洛阳的唐兵呢?”
这个可能当然也是有的,抑或是说可以兼而有之,这个险他们冒不起。
就在商承泽离开之前,严五恭正式决定,归降唐朝,让他们尽快派兵来协助把守两面受敌的偃师。
然而,天色黑透之后,商承泽居然屁滚尿流的又回来了。
在偃师城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严五恭开门。
严五恭心中疑虑重重,生怕其中有诈,竟不敢开门了,只在城上与之对话。
“商兄何故去而复返啊?”
“杀千刀的回纥人趁着兄弟不在,偷袭,偷袭了河阳,兄弟返回时正好碰上了拼死逃出来的部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商承泽就在城下放声大哭,也顾不得是否丢人,弄得严五恭也是心慌意乱。
虽然,他也相信商承泽讲的是真话,可就是不敢下令开门。
“委屈严兄在城外住一夜,现在是非常时刻,入夜之后城门就不能打开了……”
这下可惹恼了商承泽,他一直把严五恭当兄弟,不想今日却被拒之门外。
“姓严的,想不到你竟是这等小人,竟以叵测之心度量商某……”
严商二人当场翻脸,严五恭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手里的筹码眼看就要输的干干净净,现在商承泽丢了河阳,也间接等于他又丢了半数筹码,秦晋又会怎么对付他呢?
但是,不论如何,即便再不情愿,严五恭已经没有了后路,万一唐朝趁机翻脸,也像对待商承泽一般如法炮制偃师,那可真就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不行,绝不能过夜,现在就得派人到洛阳去,向神武军投诚,如果耽搁到天亮,还不知要出什么岔子……”
严五恭自言自语着,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已经没得选择,这个决断反而十分容易的就下了。
……
“大夫,大夫,计策成了,商承泽亲自来负荆请罪了!”
得知商承泽既代表自己,又代表严五恭赶来商议投诚事宜时,秦晋不无感叹,这商某人也是难得的实在人,被严五恭折腾的团团转,只怕被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不过,像商承泽这种蠢人,就连秦晋都不想用他,既没能力,又没忠心,用了只会坏事。
“晾着他,不用搭理!”
仅仅交代了一句,秦晋打个哈气又继续睡了。
严五恭这小人此前不是待价而沽,漫天要价,存心不良么?今日,就让他输得一丝不挂,这种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现在的河阳与偃师已经是神武军到嘴一半的鱼肉,就算不用他投诚,神武军也可以轻易的取之。
商承泽生生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也没人理会于他。忽然间,听得外面战鼓声声,接着就是如山崩海啸一般的嘶吼,杀声阵阵竟直冲天际。
难道唐兵攻城了?难道他们把自己给忘了?不可能啊,偃师毕竟还在严五恭的手里,商承泽也正是因为此才答应了替严五恭赶来商议投诚之事。可结果却与此前预想的大不相同,居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鼓声,杀声,商承泽愈的心慌意乱。可昨夜引路的军卒曾交代过,进了军帐就要按照神武军的规矩来,无令出帐乱走,被抓到了是要军法从事的。
虽然他忍住了没问究竟会被何等军法从事,但可以想象,一定不会是轻描淡写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