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下子溅了出来,沾在我的亚麻布的裤子上。猩红的斑点格外的醒目。
达伊眼睛里的瞳孔已涣散,变得没有任何焦距,他虚弱地倒在篷车门口的台阶上,前额的眉心处有个手指粗细的孔,鲜红温热的血从里面涌出来,流淌到他的脸上,融化了满脸的寒霜。他的手指还在不停的抽搐,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的喉咙里咕咕直响,好像还想最后说些什么,可是我这一枪直接打在他的脑袋上。让他的丧失了思维的能力,他的身体只有一些最基本的本能反应。
我默默地收回手里的镀银猎枪,双手稳健得就像是杀掉了一只沼泽僵尸一样,没有任何的慌乱。曾记得当初在死亡之路山谷口。再杀掉灰矮人强盗之后,我差不多能有一整月的时间,每晚都不停地做噩梦,后来琪格才让卡特琳娜照顾我,按她的话就是美丽女人温柔的怀抱可以安抚我受伤的心,后来还曾戏谑地说:当时的我其实更需要一位散发母性光辉感更强的女人。也许在当时会效果更好一些,说我其实缺乏的是母爱。
这里面有琪格的挖苦,但我之后细细品味回味,发现琪格说得也不无道理。
直至现在,杀掉了达伊之后,我竟然能够面色平静蹲下来,翻看着他的尸体。一旁坐在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空真,满眼惊骇地看着身体慢慢变凉的达伊,竟然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满眼地惊恐之色。
在格林帝国杀贵族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贵族杀平民完全可以用交付罚金来平息事端,无论是任何性质的杀戮。贵族杀贵族,胜利者就一定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平民杀贵族,那么就算任何理由,那位平民都会被仲裁所判为有罪,并处以极刑。这就是所谓的权利,而空真就是在这些法律的约束之下,被彻底的吓傻了。
虽然事情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但是想要掩盖真像是不可能了,我最担心叹了一口气,后悔真不应该冒失的独自到商队这边来,如果刚刚是我和库兹一起,并带着几名兽女战士,恐怕达伊也就不敢动手害我,我也就不至于对他痛下杀手。
还要为空真以后的生活,好好地策划一下啊!我心中暗暗地叹一口气,心想这时候但愿不要遇到繁星冒险团其他的成员就好,那些贵族纨绔们我并不畏惧,但是我很怵冒险团中的那两位正副团长宝玑和滨崎,以及那位从不以面示人的魔法师,那种恐惧是从心底冒出来的。
我弯下腰,随手飞快的从达伊身侧解下一把精致的短剑,将短剑拔出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尺余长的伤口,疼得我脸色瞬间一白,动作过大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疼得我瞬间淌汗。我将短剑塞在空真的手里,然后飞快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要不傻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以后要好好地生活,别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白马王子,就是有他们也会去找灰姑娘,怎么会偏偏看上你!一会我跑开之后,你就喊人,别担心我。”
我用手连续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一些,她在惶恐之中,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后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浑身颤抖地对我说:“那些审判所的冲裁官们会来追杀你的,我不要说那些违心的话,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他们会对我用刑,会逼迫我说出真像的,我没办法在他们面前说谎的,他们就是一群从地狱里叛逃出来的恶魔!”
远处篷车边上,已经有从古鲁丁镇上赶回来的舞娘发现这边情况不对劲,她们没有第一时间登上篷车,而是驻足向我们这边好奇的看过来。在这空虚的旅途中,任何一点点稀奇的事儿都能引发她们强烈的好奇心,她们就像是一群猫一样。
空真开始是害怕,当她清醒过来,就明白我让她拿着短剑的原因,她知道:我是想让外人看到,她和死去的达伊是一伙儿的,她最后一刻还用短剑伤到了我。可是,我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或许我的逻辑里,还没有对格林帝国的法律有一个大概性的认识,不知道杀害一位贵族之后,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空真知道,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带我走,我跟着你流浪,也好过被那群裁决官们审讯,他们绝不会因为我是达伊的女伴,就将我视为无罪!嘉,求你了!”空真从开始时候的害怕,飞快地进入到自己的角色之中,她俯下身子用短剑将自己的长裙至大腿以下部分,齐刷刷的割断。露出里面如象牙般圆润洁白的两条大腿,每个舞娘们都有一双这样的****,这是她们吃饭的本钱。
空真迅速将及腰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看起来这些都是方便跑动而准备的,然后她爬到达伊的身边,顾不得地毯上的鲜血,伸手将短剑的皮质剑鞘从达伊身上解下来,并将剑鞘的带扣系在大腿上,并且将短剑插入剑鞘。
她做这些事情地时候,还在跟我说:“带上我吧,我在这里根本就活不下去,这里兽人贵族会将我抓回去做女奴,那样还不如死了!我不会拖累你,我跑得很快,我能吃任何的苦,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
已经没有说话的时间了,我伸出手一把将空真拉起来,这一刻我似乎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了希望,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希望。真是一位果断的女人啊,我一直认为在她们寝室四女之中,心性最成熟的是辛格,其次要数莉亚,最后拍在末位的当属空真,她的清纯与柔弱的外表是与生俱来的。
我能感觉的,如果刚刚我迟疑片刻或者是舍弃她独自跑掉,她甚至能用那把短剑了结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能够有那种清晰的感觉,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是觉得给她制造了这样一个能使她脱罪的小场景,她已经安全了。但她却想和我一块儿逃亡,也不管我到底能不能逃得掉,也不管我将会逃向哪儿。库兹和老库鲁的真正身份,就算是在商队中也绝对是一个秘密,老库鲁一直扮演一个苍老兽人巫医的角色,而库兹就是穷苦兽人少年,只不过善于狩猎罢了。我和库兹在离开商队之后的事情,应该还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空真这时候选择了跟着我走,也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她是在赌自己以后的命运吗?
此时,篷车金属门的玻璃上倒映出一位舞娘的脸,她张开大嘴哑然无声地惊骇地看着我们,那个舞娘我时间过的,在琪格的这篷车里只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舞娘,相貌虽美却并不出众,她的双手十指贴在玻璃窗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