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大晚上的,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呢?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又有什么可看的呢?
这——
登岛的海军陆战队带队军官,向方丈询问,“这两日有无见到什么可疑人士”,方丈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这位古怪的余先生,再想到他的“上海法租界某洋行买办”的身份,以及目下咱们正在同法国见仗,心里头不由大大一跳,略一踌躇,便说道,“有!”
余涟一见到海军陆战队的士兵,立即面色大变,本能的转身就跑,只跑出两步,便醒起来其实无路可逃,站住了,转回身,整个人抖如筛糠,几乎当场就要跪了下来。
略加审问,也就招了。
法国驻上海领事馆为通知“北京—东京”舰队“中国海军主力舰队已经抵沪”,其实“分兵两路”:
第一路,派出自己的人、自己的船,一路南下,希望可以同“北京—东京”舰队撞个正着——前文已经交代过了,其上海领事馆一等秘书伯努瓦以及其重金雇佣的“阿维尼翁号”,已为我海关巡船“飞虎号”截获。
第二路,派人登上苏窦山,“见机行事”。
这一路,就不能派法国人了,不然,就太过扎眼了。
于是,就找上了余涟。
余涟是法国洋行的买办,饭碗捏在法国人的手里;同时,法国领事馆又许以重酬,并说,“法兰西帝国军人登岛之后,你将相关消息悄悄说给他们听就好了,其余的,不干你的事情了——如是,对你来说,能有什么风险呢?”
本来,法国领事馆是要求余涟在苏窦山上“候望海面”,一俟“北京—东京”舰队出现在视野里,即“驾船迎上”,告知“相关消息”——法国领事馆也想到了,待“北京—东京”舰队进入“基湖”锚定、放出小艇登陆,再行告知“相关消息”,说不定就要误事儿。
可是,如此行事,一来,就不是“悄悄”的了——余涟为法军通风报信之事实,一定是遮掩不住的,脑袋上的“汉奸”的帽子既戴稳当了,帽子下的脑袋,就一定不稳当了。
二来,谁来“驾船”?余涟自己不能“驾船”,又不能用法国人的船,不还得另行租船?不是法国人,不论华、洋,哪个肯接这个杀头的活计?一个不小心,船没租到,风声先泄露了出去。
因此,这个方案,余涟既不肯干,也实在不大可行,于是,只好不得已求其次了。
而余涟想着,“法兰西帝国军人登岛之后,将相关消息悄悄说给他们听”,风险似乎确实不大,另外,他自己也实在少不得这份买办的差使,思前想后,咬一咬牙,终于应承了下来。
结果,嘿嘿。
十一点半,“冠军号”舰艉高级军官餐厅内,用餐的人们,刚刚放下手中的刀叉,正以餐巾纸拭嘴,就听到餐厅外通向主甲板的梯道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虚掩的橡木舱门拉开了,一个军官冲了进来,甫一立定,便大声说道:
“报告!插旗岗上的‘火号’,已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