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顿,“可是,每一次,居然都给他走通了!”
西乡从道习惯性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没说出啥来。
“还不止以上这些——”
顿一顿,大久保利通说道,“还有,圣母皇太后出居天津,回来的时候,穆宗驾崩了!两宫撤帘了!洪绪皇帝践祚了!——太诡异了!”
再一顿,“这期间,不晓得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永不为外人所知之事?”
说到这儿,透一口长气,“一句话——险绝!僻绝!”
一向胆大包天的西乡从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大久保君,你说的,怪渗人的……”
“照我看来,”大久保利通说道,“这些险绝、僻绝的路都走通了,总有些侥天之幸在的,关逸轩如果总是如此行事,总有失足跌下悬崖的一天——”
顿一顿,“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目下,他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种行事的方式,你如何确保,他不会铤而走险,‘南向’的同时‘东向’呢?”
“这……”
西乡从道滞了滞,咬了咬牙,“说不定,这一回,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就要跌下悬崖了!”
“即便如此,”大久保利通说道,“便宜的,也只是法国一家啊!”
顿一顿,“也许……还有幕府。”
就是说,中国、萨摩两败俱伤,法国渔翁得利——这不必说了;而在萨摩为中国所阻的情况下,幕府亦说不定能够保的住。
也就是说,中国可能为同时“南向”、“东向”付出惨重代价,但是,只要中国“东向”,萨摩就讨不了好去。
娘的,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这么回事儿!
郁闷啊!
“那……”西乡从道闷闷的问道,“咱们该何去何从呢?”
大久保利通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让我再好好儿想一想——或者,看看形势发展,再说吧!”
如此说来,大村的“缓兵之计”,不还是得逞了?
西乡从道很不甘心的盯了那份电报一眼,想起个事儿来,说道:
“大久保君,大村最后那两段话,你又怎么看呢?”
“大村最后那两段话”,大致是这么说的:
目下的幕府,确实是暮气沉沉,也确有改革的必要,事实上,俺们也一直在通过不同的渠道,督促幕府,加快改革的步伐。
可是,“加快”固然应该,但像长州藩和萨摩藩的那种快法儿,行之长、萨一隅、一藩则可,行之日本全国,就太快了!——快到日本无法承受!
日本大小两百多个藩国,彼此的差异很大,有的差异,用“天悬地隔”来形容,亦不为过,这就像一支行进中的队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身强力壮的,有体弱多病的,突然间,要求所有人都按照身体最强壮的两个成年男子的最大速度狂奔起来——请老兄想一想,会发生什么?”
如是,以俺之见,这支队伍——日本,必然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老兄亟亟之“新日本”,并不会出现;幕府倒台之后,出现的,只会是“新战国”!
则战乱连年,伊于胡底?
愚以为,日本的改革,须在承受范围之内,循序渐进,万万不敢贪快啊!
若有人一定要揠苗助长,为了日本的根本利益,只好——“芝兰当道,不得不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