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确有把握从法国人那儿榨出一笔巨额战争赔款,不过,世事无常,这个把握,并不是百分百的;还有,赔款虽钜,但是否可以钜达五、六千万两白银之数,更加不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别的不说,万一——俺说的是万一啊——对法战事,赢的没有那么漂亮呢?
到时候,如果法国人的赔款,果然不足关卓凡“拍胸脯担保”的钜数,该怎么办呢?
如是,咳咳,轩亲王的牛皮,不就吹破了吗?
该怎么办?凉拌呗——不足之数,俺自个儿掏腰包补上就是了。
啊?几千万两白银哎!
那……就让我们来看一看,到底是轩亲王吹的牛皮更大一些,还是他的腰包更鼓涨一些?
在美国的时候,变现“特别军需”,刨除了成本,支付了操作此事的威利希尔团队的佣金,再适当分润给相关人等一部分,落到关卓凡手里的,一共六千五百万美金,相当于四千三百万两白银。
单是这一块儿,大约就已经够填补“京乌线”的“不足之数”了。
在日本,“长州灭商”,长州藩六十三家豪商,被翻了个底朝天,整个长州的贵金属,几乎被关卓凡搜刮殆尽,拢共得银一千余万两。
剿捻,缴获的金珠,折银三百六十五万两。
这三块儿加在一起,即便法国人一两银子也不赔,关卓凡也能够凭一己之力,将“京乌线”修了起来。
甚至都不必动用俺在南非的那些黄金和钻石呢。
至于各种实业、金融的投资,包括洛克菲勒、JP摩根、诺贝尔神马的,就更不必现在拿来杀鸡取卵了。
对了,俺还是仅次于联邦政府的美利坚第二号大地主呢,实在不行,卖几块地吧。
现在的美利坚,处在内战后大恢复、大发展的阶段,已经很有点儿“镀金时代”的意思了,俺抓在手里的那些地,不但都在美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美国的“东北”,华盛顿至纽约一带——其中的大部分,还是当地最好的地段,地价见天儿的往上窜呢。
那可不是几倍、几倍地涨,而是几十倍、上百倍地涨啊!
没法子,谁叫俺高瞻远瞩,“扫货”的时机好呢。
嗯嗯,说到房地产神马的,俺还是上海的第一大房地产商呢。
……
好啦好啦,到此为止,知道您有钱,不用再炫富了。
本来呢,这些钱算是关卓凡的“棺材本”,并不能随意动用——这是以备“有事”之需用的。
所谓“有事”,就是轩军军费的正常来源被切断,在一段时间之内,关卓凡要用自己的储备,将养轩军。
不过,这种“有事”,只会发生在他取得中国最高统治权之前,现在的他,已经在事实上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第一人,“有事”的概率,微乎其微了;如果按计划打赢了法国,他的声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权力,将会得到彻底的巩固,“有事”的概率,即便在理论上,也几乎是不存在的了。
因此,他可以把自己的“棺材本”拿了出来,投入到中国的工业化之中了。
至于使用什么名义、通过什么渠道,将自己的私房钱注入国家的产业,到时候再说了——反正,有钱,还怕花不出去?
这就是关卓凡不怕吹破牛皮的底气所在。
当然了,最好还是法国人肯配合,乖乖给俺掏出个四、五亿法郎吧!
轩亲王反复“拍胸脯”,几位大军机,也只好放下心来。
不过,仔细想一想,在此之前,咱们的轩亲王,也确实没有说过什么言大而夸、无法兑现的话,再者说了,他的神通广大,也确实总在咱们的想象之外,好吧,且等着“京乌线”开工吧!
“呃,说到杞人之忧,”许庚身说道,“我这儿也还有一件——”
“星叔你说。”
“西北对俄的战事,”许庚身说道,“端赖铁路——咱们修成了‘京乌线’,俄国人在中亚,却没有铁路——”
顿了顿,“我担心的是,俄国人打了败仗,将《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多占了咱们的地界,吐了出来,会不会……不服气?会不会回去在中亚加紧修筑铁路,然后,调转头来……找回这个场子?”
文祥、郭嵩焘,都不由自主,轻轻“啊”了一声,曹毓瑛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四位大军机,一起看向关卓凡。
“王爷,”文祥说道,“星叔之虑,不为无因,您看……”
关卓凡点了点头,“是,星叔之虑,不是杞忧!俄国人的脾性,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何况,经略中亚,又是他的重中之重?在西北败给了咱们,俄罗斯一定会如星叔所言,在中亚加紧修筑铁路,然后,再次东进,同咱们一决雌雄!”
几位大军机的脸上,都现出了忧色:如是,兵连祸结,不知伊于胡底?
“王爷,”文祥试探着问道,“如是……我则何以为计?”
几位大军机,都以为轩亲王之计,无非“兵来将挡”一类,孰知,轩亲王说出来的,是这样的四个字: